“奚念帝姬,女帝找了您整整十年,終于找到您了!”
“西梁國女尊男卑,屬下跪請您回去接任女帝之位,而不是沒名沒分的跟在戰北王蕭屹臻身邊蹉跎一生?!?p>
看著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鳳奚念蜷緊手心,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句話。
“容我再考慮考慮?!?p>
黑衣人遞給她一個信號筒:“只要您發射信號,西梁大使會親自接您回國。”
待那人走后,一貫冷清的梅院恢復了寧靜。
鳳奚念握著手中的信號筒,卻久久無法靜下心。
戰北王蕭屹臻,是養育她她長大的救命恩人,也是她藏于少女心底的秘密。
是繼續留在他身邊,還是回去做西梁帝姬。
何去何從,她難以抉擇。
夜色漸深,已到亥時。
鳳奚念走出院子,像往常一樣守在蕭屹臻回來必經的涼亭里,等著他回來。
直到三更時,夜空飄起冷冷細雨,身穿玄色錦服的蕭屹臻才出現。
“這么晚了,怎么站在這里?”
聽到他清冷的問詢,鳳奚念有片刻恍惚。
“我……”
一陣風過,蕭屹臻衣間若有似無的幽香飄了過來,讓她生生止住了聲音。
看到他腰間佩劍上的紫色流蕭劍穗,鳳奚念眼底一陣黯淡。
“只是在等師父回。”
蕭屹臻面容冷峻,淡淡的回了一句:“往后不必等,這不是你的分內之事?!?p>
說完,他便走了。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鳳奚念心底一片潮濕。
她無名無分地在王府待了十年,什么才是分內之事呢?
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的救贖,她的光。
十年前多國戰亂,顛沛流離。
數匹發狂的馬朝她奔來,生死攸關之際,蕭屹臻從天而降,一把將她撈起。
“別怕,以后我保護你?!?p>
而后的十年,他以師父之名將鳳奚念帶在身邊,亦如當初承諾那般保護著她長大。
她從一個面黃饑瘦的小乞丐,變成亭亭玉立的女嬌娘。
這些年很多人給他說媒,他都毫不猶豫的拒絕。
坊間謠傳:“蕭屹臻要么不喜歡女子,要么喜歡的就是他養在身邊的女徒弟?!?p>
蕭屹臻未放在心上,但卻讓鳳奚念的一顆少女心悄然轉變。
十二歲時,她問。
“師父,你一直不娶親是為什么?”
蕭屹臻摸了摸她的頭。
“在等你長大?!?p>
短短幾個字,讓鳳奚念心底蕩起漣漪。
十五歲及笄之時,她終于鼓起勇氣表白。
“現在我已經長大了,可以嫁給師父嗎?”
只是沒想到,蕭屹臻聽了這話,臉上再無一絲溫柔。
而是沉了臉色,皺起眉頭。
“奚念,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不可再生此妄念?!?p>
……
自那以后,蕭屹臻也再沒有給過她半分柔和。
從前每日晨起都會給她梳發,并送她一朵沾著朝露的鮮花。
但自及笄那日,再也沒有了。
刺骨的寒風吹痛了鳳奚念的面頰,讓她回了神。
她有些渾噩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夜無眠。
第二天清早,兩人照常在膳廳用早膳。
鳳奚念剛坐下,蕭屹臻便拿出一本明黃色的折子擺在桌案上。
“打開看看?!?p>
鳳奚念順從打開,只一眼便僵住了呼吸。
【戰北王蕭屹臻與玉姝公主乃天作之合,天賜良緣擇吉日完婚?!?p>
與此同時,蕭屹臻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十日后,本王會迎娶玉姝公主進府,往后你要聽師娘的話。”
鳳奚念看著婚書久久無言。
半年前,京城傳言師父和長公主齊玉姝走得很近,應當是情投意合,好事將近。
那時候她還不愿相信。
因為蕭屹臻親口說過,“府中有念兒,本王不娶妻?!?p>
可如今,婚書擺在眼前,鳳奚念心底的那一絲殘念,徹底斷裂。
回到梅院,鳳奚念還有些渾噩。
看著婚書上‘蕭屹臻和齊玉姝’兩人的名字并列在一起,還有加蓋齊皇玉璽的“承天之佑”掌印。
她的手越來越涼,心也越來越冷。
從白天坐到日暮。
又從日暮,坐到夜深。
等到懸月掛上樹梢,烏鴉吱吱叫了起來,她終于做出了決定。
蕭屹臻婚約已定,自己再留在王府已經毫無意義。
鳳奚念起身走到庭院,從袖中取出那枚信號筒。
“啾——”
隨著引繩被拉下,一道金光沖向天空,瞬時沒入云霄。
看著那抹轉瞬即逝的金色,鳳奚念眼眶微微泛紅。
這一刻,她終于決定放棄。
放棄留在齊國。
放棄喜歡蕭屹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