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青眠說完,便離開了判官府。
剛到酆都大街,她就看到酆都城開遍了萬里瓊花。
那些小仙感嘆道:“這些都是閻君為新王后所布置的,那么大的仙力,只有閻君大人才能做到。”
鳳青眠看著這一幕,有些失神。
這時,她收到了厲渡珩的傳音。
“明日本王就要和雪落成親了,雪落說想要你今夜來陪她。”
聽到這話,鳳青眠徑直來到閻君殿。
只見向來寸草不生的閻君殿外百花盛開,引得無數仙蝶飛舞翩躚。
她走進閻君殿里,就聽到厲渡珩說:“明日,本王要請花界所有的仙子來參加喜宴。”
鳳青眠又看著四周全是刻著瓊花圖案的各種布置,漫天星辰與之相比都黯然失色。
她心頭一酸。
厲渡珩真的愛一個人時,是真的能把心都掏出來啊。
鳳青眠走到二人身后。
蘇雪落轉頭看見她,興奮道:“殿下你來了?正好看看我的鳳冠霞帔,好看嗎……哎呀!看我,都忘記佩戴那塊玉佩了。”
她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拉開妝奩拿出一塊鳳形玉佩。
鳳青眠只看了那鳳形玉佩一眼,就猛地怔在了原地。
那是……她四百年前對厲渡珩說過的,想要能裝得下人間四季的玉佩。
厲渡珩曾承諾過她會用自己的一片心把人間四季裝在玉佩里面,等到成親的那日送給她。
鳳青眠大腦一片空白:“這是……哪里來的?”
“這個啊,阿珩送我的啊。”
蘇雪落把玉佩在腰間佩戴好,甜蜜地靠在厲渡珩的肩頭:“三百年前的一天,魔族剛破了結界入侵,阿珩擔心我的安危,就來花界陪了我一天一夜,之后我們便互通了心意,玉佩也是他那日給我的。”
“那日,是幾月幾日?”鳳青眠艱難地問道。
蘇雪落想了想:“二月十七。”
鳳青眠只覺得耳邊清脆的一聲,心徹底破碎了。
二月十七,那是厲渡珩和自己在一起滿一千年的日子。
鳳青眠怔怔看著那塊玉佩,只覺心底有把尖銳的刀,在一刀一刀地剜絞著,痛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蘇雪落收到了花界的傳音,她走了出去。
閻君殿里,只剩下鳳青眠和厲渡珩。
縈繞著花香的大殿里,鳳青眠輕聲開口:“二月十七那日,你明明跟我說,你在閻羅殿處理公務。”
她有些不理解,又有些難以置信:“可是你那日,你怎會在花界陪蘇雪落呢?”
厲渡珩沉默了片刻,便說:“是本王騙了你。”
鳳青眠怔了怔:“哦,所以三百年前二月二十三,你說你要去寒冰地獄,也是騙我的?”
“那日,雪落生辰。”
厲渡珩語氣無比淡然。
鳳青眠了然地點頭,眼中卻漸漸浮現水霧,她啞著聲音問。
“那三月初六,你說要去妖族……”
“本王陪雪落去了凡間。”
“三月十五……”
“她突發夢魘,本王去陪她。”
厲渡珩抬眼直直看著她,這一次卻不用她問,他接著說。
“四月七日,本王說閉關三日,是陪雪落去蓬萊仙島。”
“四月十三日,本王和雪落去昆侖山看了日出,四月二十二日,本王和雪落去了天池,五月三日,本王和雪落從不周山回來,她說想成親,于是第二日本王便和你說分開,你還要聽嗎?”
他將事情一件一件輕描淡寫地說著。
鳳青眠喉嚨像是被棉花堵住,她張了張嘴,卻怎么也發不出聲音。
這個人,真的能這么平靜又坦然地在她面前,往她心上插上一把把刀子。
連帶著過往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被厲渡珩徹徹底底的殺死了。
鳳青眠心痛的幾乎窒息,她死死咬住唇,卻還是不受控制的喊出聲。
“為什么?”
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她明明,什么也沒有做錯,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厲渡珩靜靜地看著她:“答案,有意義嗎?”
鳳青眠渾身顫抖著,眼前一片模糊。
如果是三百年前,她一定會扯著厲渡珩的衣衫問,你憑什么這么理直氣壯?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可是現在,她做不到。
因為她要死了。
再過不久,她就要死了。
所以這一切的答案,確實都沒了意義。
這時,蘇雪落走了進來,奇怪地看著他們:“月老來了,你們在說什么呢?”
鳳青眠別開視線,伸手擦干眼淚,徑直往外走去。
沒多久,她就聽到月老告訴厲渡珩和蘇雪落怎么舉行仙族和冥界成婚的儀式。
“明日,閻君和王后要去忘川河畔三生石前許諾永遠忠誠對方。”
“這可是對著大澤洪荒起誓,生生世世都要作數的。”
一直出神的鳳青眠回過神,抬頭就看見厲渡珩牽起了蘇雪落的手,無比虔誠地說道。
“明日,本王娶你為妻,結下死契,永不相負。”
他說這句話時,眸中的溫柔地如同海洋,仿佛能將人溺死在這一片深情與甜蜜里。
鳳青眠僵硬地站著,仿佛連呼吸都伴著痛。
眼前這一幕,曾是她無數次幻想的成親。
眼前這個男人,一刻鐘前對她說出那樣殘忍的過往。
而她,此刻卻要親眼見證他們的幸福時刻。
實在是,太諷刺了。
鳳青眠深吸一口氣,轉身想要離開。
這時,卻聽月老喊道。
“三公主,正好你在這里,要不你來為閻君和瓊花仙子證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