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顧詩燁答話,就有人按著顧詩燁跪在佛前。
他渾身疼,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眼睜睜看著發絲一縷一縷落地,像是把他對江婉棠,對家人的所有感情全部連根拔起。
顧詩燁的眼眸一點點沉寂下來,宛如死水,再沒任何波瀾。
剃度完,江婉棠又把顧詩燁帶回禪房,說:“你留在丞相府和顧府的所有東西我都命人給你帶來了。”
“從今以后,這里沒有顧詩燁,只有剃度出家的顧居士,記住了嗎?”
這一次,江婉棠說完卻沒走。
大晉剃度的佛門子弟,必須斷紅塵,從此不允許再踏進家門一步。
她很清楚,顧詩燁很在乎她,很在乎顧家,畢竟,顧詩燁曾經為了不被趕出家門,不顧臉面在家門口跪求了三天三夜。
她做足了應付顧詩燁反抗的準備。
誰知,顧詩燁只掃了一眼桌上小小的兩個包袱,就面無表情點頭。
他居然半點不說?
江婉棠莫名有些不適應,喉嚨干渴,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茶剛入口,她皺起眉:“來人!誰泡的茶?”
有人快步上前,惶恐解釋:“丞相,您慣常喝的茶葉是大人親手炮制的,只有您院里才有,大人自己都沒得喝……”
聞言,江婉棠有些不自在望向顧詩燁。
她向來看不起顧詩燁那些討好人的小伎倆,卻沒想到她竟有一天,不知不覺習慣了他的討好。
江婉棠放下茶杯,清咳一聲掩飾尷尬,難得緩了幾分語調。
“顧詩燁,你在這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就差人告訴我,只要你真心替江臨祈福,我都會盡力滿足你的要求。”
臨走前,又囑咐:“公公讓我提醒你,四天后要上折子交出新的金礦鐵礦所在地,你別忘了畫圖。”
顧詩燁掀了掀眼皮,終于有了反應。
四天后?
巧了,正好是他死的那天。
人都死了,自然不可能再給他們提供金礦鐵礦所在地了。
他們不是一直奉顧江臨為圣子嗎?到時候他們去找顧江臨要吧。
反正和他沒關系了。
江婉棠走后,顧詩燁終于沒有人打擾了,他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睡夢間,一記梵音鐘聲忽得將他驚醒,他一睜眼——
卻見顧江臨拎著滾燙的燭油,徑直朝他的臉澆來!
顧江臨滿目猙獰。
“顧詩燁,我把你變成丑八怪,我倒要看看婉棠還敢不敢看你!”
顧詩燁已經用力躲開,可滾燙的燭油還是淋上了他眼角和脖子,疼得他五官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