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顆顆佛珠掉在地上，裴譯城心也竟跟著顫了顫。
有人大笑道：“竇明，這可是你親手扯斷的！別回頭又拿此事找世子作妖！”
竇明眼里無悲無喜：“放心，不會了。”
說話的人一時噎住。
氣氛也變得凝住。
裴譯城臉色驟沉，猛然扣住竇明的手，嗓音深寒。
“你最好說話算話，以后要是還糾纏不休，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聽到這句話，竇明身形不可控地發顫，心也又泛起鈍痛。
她被山匪綁去的那段日子，早已將煉獄滋味都嘗了個透。
都死了，還怎么會怕痛？
裴景城步步逼問：“怎么不說話，心虛了？”
“信不信由你。”竇明淡淡的回。
之后，她甩開他的手，在大家的異樣目光中，俯身將佛珠一顆一顆撿起。
然后什么都沒說，就走了。
反正說什么，裴譯城都不信，不想再多費口舌。
回到世子府的梧桐苑。
竇明打開房門，滿室清冷。
這間房，裴譯城除了每月初七會來“例行差事”，再沒踏足。
竇明把斷了的佛珠找了個盒子放了進去。
她要快，把這一生執念消散個干凈，無牽無掛地跨過奈何橋。
忽然，視線定在了妝匣上的物品上。
那是西域進貢的留影機。
她輕輕一轉，銅制薄片上就投映出裴譯城的虛影，也發出聲音。
“明兒，出府游玩的這幾日，可還開心？”
當年，她花重金托巧匠打造了這“鏡影人偶”。
畫面里的裴譯城，和現實中的裴譯城一模一樣，連眼角的淚痣都如出一轍。
看著這，竇明眼圈發熱，腦海里的記憶洶涌而至。
她是定北侯府的二小姐，從小性子跳脫，賽馬喝酒，都說她是個闖禍的女太歲。
而裴譯城是首輔世子，言行端方自持，十三歲便入值內閣，是滿城貴眷贊不絕口的溫潤君子。
五年前，她誤闖進狩獵場，千鈞一發之際被裴譯城所救。
自那后，她便心動裴譯城，勢要摘下這朵人人仰止的高嶺之花。
可裴譯城卻眉眼冷淡拒絕了她。
“竇小姐，裴某所求，當是嫻靜如蘭的淑女。”
竇明便收了性子，苦學女紅、從一個騎烈馬耍銀槍的女太歲，脫胎換骨成了一位端方淑女。
待她自認配得上裴譯城時，卻聽到裴譯城要娶竇嫣婉的消息。
竇明傷心欲絕，只能將情意埋入心底。
可大婚前夜，竇嫣然竟哭著求她。
“明兒，阿姐已有心上人，你替姐姐嫁給裴世子好不好？”
竇明心尖發顫，心底藏著的那點妄念轟然破土，鬼使神差的應下來。
竇嫣婉連夜離京，而她穿著鳳冠霞帔，代姐嫁入世子府。
可不知為何，所有人都說是她逼走了竇嫣婉，拆散了他們這對金童玉女。
裴譯城也開始恨她。
想到這些，竇明盈在眼眶的淚落下，伸手撫摸薄片上的那道虛影。
那曾是她無數個夜里唯一的慰藉。
可現在這一刻，她突然明白，這也是她對裴譯城愛而不得的執念。
竇明的指尖放在留影機上，有些東西該了斷了。
正要雙手拿起摔下去，這時，房門忽然被人從外撞開。
裴譯城的聲音裹著一股寒意傳來。
“竇明，你還真是瘋了！竟然弄個傀儡扮我的模樣解你的深閨饑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