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心中忽然變得異常寧靜,仿佛天地間,只有我,和我手中的皮搋子存在。其他,我身前的王姓帥哥,身后的胖子眾人,馬路,霓虹,雜貨店,“差不多”以及包容著這一切的天地,都在這一刻變成了虛無。而我的身體,也隨我的劍勢,一起沖出了馬路。旋即,我的身側亮起一片白光,耳邊也傳來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呼嘯之聲。而馬路對面的王姓帥哥,和曾屬于我的韓梅梅,似乎也受我這驚天一劍的影響,滿臉都是錯愕。
我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感慨。想不到,我二十年只練一劍,竟有如此威勢。但還不等我感慨出個所以然來。那片白光將我籠罩,耳邊轟鳴,瞬間,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艱難的睜開眼睛,發現模模糊糊的都是白色——
天花板,墻壁,窗簾,包括我身下的床,身上的被子,好像都是白色的。一剎那間,我腦海里頓時浮現出兩個難倒了無數智者的問題:
“我是誰?”
“我在哪?”
我試著抬了一下手臂,想要撐起自己的身體,結果周身上下立馬傳來陣陣劇痛,差點把我給疼昏過去。而這時候,我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哎呀我去!老胡,你可醒了。我都尋思你醒不過來知道不?”
我循聲,艱難的轉過頭去,發現一個無比熟悉的碩大身影,正坐在我床邊,咔咔咔的大口咬著蘋果。我的鼻子也在視覺的影響下,隱約聞到了一股混雜著消毒水味的蘋果清香,引得我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好一會兒,我才強壓下心頭對蘋果的渴望,然后極力的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說:
“這是哪?”
僅僅三個字,卻好像一下子抽空了我的體力,腦袋頓時一頓眩暈,而那聲音也干澀沙啞
的可怕,好像根本不是我的一樣。
胖子聽我問,就三口兩口的吞了蘋果,然后一抹嘴巴,表情略帶興奮的說:
“還能在哪?醫院唄!唉我和你說哈,那天你是沒看見啊!你拿著個破皮搋子直接沖出馬路,老拉風了。然后,直接一大卡車,咔一下就把你給懟飛了。老刺激了......”
我聽他這么一說,我心里隱約好像想起來點當時的情景,我起手出劍飛出馬路的時候,旁邊閃起耀眼白光,是一輛卡車的車燈,耳邊的轟鳴就是卡車的笛聲。自然,在這兩大“異象”發生之后,我就直接被撞飛了。可話說回來,這死胖子的嘴真是跟吃過屎差不多。好歹和我也是十幾年的朋友,我被卡車撞飛,他居然還說“老刺激了”。這死胖子,***是我親生的朋友......
好在,我憤憤之余,胖子還是干了一點人事,他側過身在病床邊的小桌上又抓起一個蘋果,胡亂的蹭了兩下,一邊往嘴里塞,一邊對我說:
“你躺著哈,我去給你找個醫生。回來給你洗水果吃。”
說完就甩著肥肉往病房外走去。而我呢?剛看他咔咔咔的啃蘋果,加上自己剛醒,的確是口干的厲害,也想吃兩口蘋果。可轉過頭一看我身旁的柜子,七八個空塑料袋,哪還有一個是裝著水果的?
看著空空的桌子,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感受著周身傳來的劇痛,想著剛棄我而去的梅梅,以及他那個現任高富帥男友,我不禁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
我這二十八年的青春,截止今天,又算是哪一道呢?
那一刻,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卻說不清是為什么。
就在這時,我的病床邊人影一閃,我微微扭動腦袋看過去,但透過淚水,只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隨即,一個清脆淡然的女聲響起,
“你怎么哭了?”
毫不夸張的說,這個聲音很好聽。如果找一個比較俗的成語來形容的話,我覺得大概就只有“如沐春風”四個字。但春風,大概還要比她的聲音少了些許的淡然。
然,另一面,面對她的問題,我實在是不好回答。畢竟在剛剛流下眼淚的時候,我是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的,且沒有答案。想著,我也只好順嘴搭音一樣的說:
“我他媽八歲的時候讓個要飯的給騙了!”
我這話一出口,隱約好像是引得對方一笑。這一笑過后,對方又問了我一句說:
“那你還記得我是誰么?”
這話我一聽,顯然對方是認識我的,而且應該還是舊相識。加之她的聲音實在是太好聽,心里不免升騰起一股子欲望,想要看清對方的模樣。
想著,我開始奮力的眨動眼睛,把眼眶里的淚水擠掉。等眼睛變得清明一些之后,對方的相貌在我的視線之中也清晰了起來——
她身形嬌小,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上身穿著一條白色的長T恤,下身穿著一條齊膝短裙,棕黃色的的短發稱著一張精致的臉,臉上則掛著淺笑,用一種沉靜又略帶狡黠的眼神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我。
剎那間,我腦海里突然響起新版《神雕俠侶》中,大色狼尹志平看到小籠包時發出的那句經典臺詞——
世間竟有如此出塵絕艷之女子?
電視里的尹志平和我一樣都是色狼,但不同的是,我眼前這個姑娘,真的比小籠包好看的多。如果非要找兩個詞來形容她,我想《新華字典》之中也只有“清秀”、“淡然”這兩個詞了。而更重要的是,我雖然可以確定我不認識她,但我隱隱覺得與她似曾相識,卻絞盡腦漿也想不起來?
我看著她***,一副癡漢相,她卻好像完全沒在意,只是繼續淺笑著,又問了我一個問題,
“那你還記得你是誰么?”
我又是一愣,堪堪回神,說:
“胡言,呃!大概吧!我爸給我起的名字。”
我說玩,妹子再次沖我笑了一下,隨后飄然轉身,就向著病房外走去。
我看著她輕盈離去的背影,心情一下子變得很是失落。最終在她身影即將消失在病房門口的時候,我喊了一聲,
“妹子,你到底是誰啊?我們是不是認識?”
妹子停步轉身,輕聲回問我,
“你猜!”
我想了一下,然后極力的調動面部肌肉,擠出了一個自以為迷人的笑容,說:
“你猜我猜不猜?”
我說完,妹子杏目圓睜,略帶嬌嗔般的瞪了我一眼,說:
“不猜!”
隨后,她就這樣飄然的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了。我的心,也一下子,就跌入了谷底。
想著,生在現代社會的我,應該不是個渣男,為什么我剛失戀,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漂亮妹子,怎么就開始心旌蕩漾了呢?
這時候,胖子回來了,看我躺在床上失神的看著天花板,就伸手在我眼前晃了兩下。見我回過神來,就問我說:
“哎?老胡,剛才從病房里出去那妹子是誰啊!挺好看的。”
“十三。”
我不知道為什么,嘴里突然就冒出這么一個回答來,也說不出這個“十三”到底代表的是什么。總之,就是胖子的問題一出口,我腦袋里就莫名其妙的閃現出這個答案來。似乎就像是注定的一樣。
而胖子聽了之后,則在坐在我身旁,不停的嘿嘿嘿傻笑。
我瞪著眼睛問他說:
“你笑個屁。”
胖子完全不理我,而是繼續笑著,好一會兒才回答我說:
“我的朋友里,終于有一個神經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