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來不及進去對峙,便轉身跑上樓,推開姜厘的門。
姜厘的臥室干干凈凈,再沒一點她的東西。
唯有書桌上還有一張便條。
上面寫著:“叔叔阿姨,再見,請你們一定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另外,還有一行。
——“哥哥,再見,你永遠都是我哥哥。”
這張紙的意思,顧硯時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姜厘是想要和他劃清界限,將所有越界的感情全部遷入安全線之內。
她說,他永遠都是她哥哥。
——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
顧硯時卻覺得心臟在這一刻被攥緊了,難以自持的惶恐席卷了他,而蘇茉剛才的話也恰當地出現在他腦海里。
蘇茉撕掉了她的通知書。
姜父犧牲了。
顧硯時都不知道這兩件事,哪一件才是他現在心慌的原因。
他只能強行地鎮定下來,往四周望了望。
這個小小的房間里,所有關于姜厘的一切都消失了。
顧硯時還記得自己小時候送給姜厘一個玩具小熊,她收到之后,樂得從眉梢到嘴角都是喜意。
她把小熊放在床頭,每天晚上都要抱著它入睡。
她說過:“我離不開小熊了。”
可現在,小熊被她好好地擺在干凈整潔的床鋪上。
她沒有帶走它。
她不再需要它了,又或許,她不再需要的,是他。7
顧硯時腦子嗡嗡直響,連同呼吸一起,亮著紅燈,像是在瀕臨崩潰的邊緣,可他又無比的清醒。
這一切,不就是他所期望的那樣嗎?
希望姜厘退回妹妹的身份上,這樣,他就能永遠保護她了。
也不用再去思考所謂的倫理問題。
顧硯時冷著臉,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他僵硬地轉身,下了樓,就在客廳遇見了蘇茉。
她大概是等了太久,沒等到他,所以出來等他。
此時看見他從樓上下來,蘇茉還有些驚訝,隨之立即揚起笑容迎上來:“硯時,我們走吧。”
顧硯時什么話都不想說。
他只定定地望著眼前的女人,心中生出無窮無盡的無力感。
一個人怎么能變臉變得這么快?
要不是他親眼見到,他怎么也想不到,蘇茉在背后做了這么多事情。
蘇茉此刻心里也直嘀咕。
她方才掛了電話后,才發現身后的門是虛掩著的。
她頓時心慌不已,給顧硯時打去電話,也無人接聽。
又等了好一會,也不見他來接自己。
她疑心,顧硯時是不是剛剛聽見了她的電話。
想著亂七八糟的念頭,蘇茉面上卻不顯,訕訕地笑了笑,走過來,挽上他的胳膊。
“硯時,你在想什么呢?再不走,我們就要趕不上訂婚宴了。”
也是這一句,提醒了顧硯時。
他深呼吸,才將胸口里的濁氣與壓抑著的怒意吐了出來。
“訂婚宴不急,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答過了再去,也不遲。”
蘇茉笑容都僵硬了。
“什么問題?”
顧硯時冷冷看她,眼里再無情意。
“姜厘,是不是你逼走的?”
蘇茉一頓。
那顆惴惴不安的心,終于重重落地。
她僵硬的笑容收斂住,表情古怪:“你說我逼走了姜厘?”
顧硯時也是一愣,猛地皺起了眉頭。
“我聽見你打電話了,你沒必要再裝模作樣了。”
蘇茉了然。
除了這個可能,她也找不出顧硯時態度轉變的原因了。
她咬牙,將心中的惶恐壓下,裝作平靜地問道:“我承認,我確實對姜厘做了一些過分的事情,所以呢?你現在要怎樣?”
她篤定顧硯時不會和自己分手。
至少,至少顧硯時不會此時給她難看。
可顧硯時卻瞬間閉上了眼,脖頸上青筋暴起,似乎死死壓著什么。
氣氛瞬間凝滯下去。
蘇茉的心也被提了起來。
一秒,兩秒,她焦急地等待著最后宣判。
顧硯時再睜開眼,眼底一片血絲。
他毫不猶豫地說道:“訂婚取消。”
“蘇茉,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