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厘接過那沾滿污漬的通知書,想起蘇茉剛才便是從廚房出來。
她心中清楚,通知書就是她撕的。
但事到如今,和蘇茉爭辯再多,也沒有意義了。
她明天就要離開,就算證明是蘇茉做的,通知書也不會恢復(fù)如初,顧硯時更不會為此而高興。
姜厘朝保姆阿姨道了謝,就上了樓。
這一整晚,她都沒睡。
在這最后的時間里,她把屋子里所有有關(guān)她痕跡的東西都清理了個干凈。
小到她的照片、書籍、大到玩偶、模型……將近一半都是顧硯時送給她的。
姜厘沒有任何猶豫,打包好后,連帶那個她上了鎖的小盒子一起,拜托保姆阿姨第二天送去福利院捐了。
畢竟她不會再回來這個‘家’了。
而顧硯時和蘇茉結(jié)婚后,蘇茉是要住進(jìn)這個家的。
與其讓蘇茉看得不爽找借口都?xì)Я耍€不如她自己來收拾。
這天晚上,顧硯時沒有回家。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天5點(diǎn)就亮了。
姜厘都做好自己一個人去火車站的準(zhǔn)備了,沒想到走出門卻看見顧硯時正等在家門口。
他單手插兜,微一點(diǎn)頭:“上車,別浪費(fèi)時間。”
姜厘默默將行李放到了后備箱,坐上了后座。
以前,顧硯時的副駕才是她的專屬座椅。6
除了姜厘,無論什么人上他的車,副駕都是不給坐的。
姜厘有輕微暈車的毛病,經(jīng)常坐著坐著就睡著了,為了能讓她睡得舒服點(diǎn),顧硯時便在副駕座椅上綁了個小熊靠枕。
如今,小熊已經(jīng)被取下了。
包括她曾經(jīng)系在后視鏡上的平安福,貼在車身上的小熊貼紙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蘇茉喜歡的奢侈品車載裝飾套組。
姜厘沒敢多看,平靜地偏過頭,沉默不語。
很快便到了火車站。
姜厘剛下車,便聽顧硯時在身后沉沉囑咐道:“從云南回來,就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氣了。”
他頓了頓,又冷聲道:“我不再計較你告白的事,你也不要再計較通知書的事,去申請無通知書入學(xué)就行了。蘇茉那邊我都處理好了,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既往不咎。”
“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給你的機(jī)會了。”
姜厘眼眶逐漸地紅了。
她乖巧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口袋里拿出攥了一路的新婚禮物,一塊手表。
“哥哥,這是我送你的新婚禮物。祝你和嫂子攜手白頭,一世恩愛。”
顧硯時愣了一下,他眼中閃過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復(fù)雜。
隨即連打開看一眼都沒有,便隨手塞進(jìn)了口袋。
“知道了,去吧。”
姜厘定定地最后再看了眼他,便轉(zhuǎn)身拖著箱子往里走。
兩個月前,她還在幻想,有一天她會穿著婚紗,被她爸牽著,鄭重地走向顧硯時。
但其實。
她根本沒機(jī)會成為顧硯時的新娘。
她爸也永遠(yuǎn)沒機(jī)會牽著她的手,出現(xiàn)在她的婚禮上了。
姜厘一眨眼,眼淚便掉了下來。
她頓住腳步,深呼吸,沒回頭的大喊:“哥哥,再見!”
顧硯時嗯了一聲,便開車離開。
他不會知道,這一送就是離別,這聲再見,就是永遠(yuǎn)。
晚上六點(diǎn),顧家。
因為難得的晚高峰不堵車,顧硯時提前了一小時來接蘇茉去訂婚宴現(xiàn)場。
門掩著,她似乎在和誰打電話,語氣是他從未聽過的驕縱。
“你說我那小姑子?她呀,永遠(yuǎn)不會再回來了。”
顧硯時腳步猛地一頓。
便聽蘇茉得意地說道:“我那天撕了她的錄取通知書,就她這么個黃毛丫頭,還想去當(dāng)警察?真是笑死我了。”
“后來我就去調(diào)查了一下,你猜怎么著。”
她說著就樂不可支地笑起來:“原來是她的警察爸爸死了哈哈哈,聽說連葬禮都沒辦。”
“她要是這樣了,還愿意回來,我也佩服她是個人物……”
顧硯時腦子嗡得一聲,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