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太子和我退婚后,余靜桐越發張揚了起來。
定安侯府秋日宴那日,她同太子來時,刻意牽著太子的手在我面前顯擺。
我懶得搭理她,自顧自的飲著侯府的桂花釀。
定安侯的夫人喜釀酒,這桂花釀是她最拿手的。
只是可惜每年只有侯府辦秋宴時才能喝到。
所以我不禁多喝了幾杯。
喝著喝著,身旁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在這嘈雜的宴會中,這道聲音仿佛在我耳畔嘶語一般,好聽極了:「你很難過嗎?」
我偏過頭看著說話的沈晏禎,愣了愣,也不知道他何時坐到了我的身旁。
朦朧的酒意,讓我的眼眶有些濕潤。
我側過身子,歪著頭詫異的詢問他:「難過?我有難過嗎?」
沈晏禎卻別過腦袋拿起酒杯,看著太子和余靜桐的方向繼續說:「你還喜歡他嗎?」
我看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便看見太子在為余靜桐剝著秋蟹。
「喜歡太子嗎?大抵是沒有過吧!」
我又撐著下巴,笑盈盈的看著沈晏禎:「阿妋覺著,表哥好似比太子更令阿妋心儀呢。」
此話一出不止沈晏禎愣了愣,就連我也愣了愣。
多飲了幾杯,膽子竟這般大了。
他偏過頭看著我時,我連忙避開的視線,頓時臉頰就冒起了熱氣。
故作繁忙的剝起了蟹肉,因過于慌亂,被蟹殼劃的一下:「嘶!」
旁邊的沈晏禎卻輕笑了一聲,拿過我手上裝著蟹的盤子,自顧自的剝了起來。
「阿妋,你很久都沒有喚過我表哥了。」
他的手雖說常年握著刀劍,但卻不似那些個武將那般粗壯,反而修長白凈,手背上的經脈看著格外的迷人。
令我不禁恍惚了。
這讓我想起來了,年少時那個在烈日下跪著的少年。
「哎呦!殿下您可低個頭吧!陛下您還不知道嗎?刀子嘴豆腐心。
「您在這兒跪著,老奴心里可焦著呢!」
陛下身邊的羅公公,站在沈晏禎旁邊給他扇著風,嘴里不停的念叨著。
少年似是被念煩了一般,好看的眉眼皺了皺,但仍然挺直了脊背跪在金鑾殿門口。
「羅六祥,給朕滾進來,他要跪就讓他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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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公公焦急的拍了拍的大腿:「殿下,您就認個錯吧!」
然后又連忙跑進了殿內。
然后我便聽見,沈晏禎大聲的說:「我無錯。」
母妃牽著我的手,詢問宮人是什么情況。
我才聽宮人說,是因為一匹馬駒。
三皇子看上了沈晏禎舅舅送給他的一匹寶馬。
仗著當時自己的母妃得寵,非要討了去,可沈晏禎是個不好惹的,哪里肯干
讓。
于是兩人就在校場打了起來,后來三皇子的狐朋狗友們,見三皇子處于下風,連忙上前幫忙。
一群酒囊飯袋哪里能和從小跟著舅舅混跡軍營的沈晏禎比。
三皇子和那群酒囊飯袋都被打了鼻青臉腫,然后氣沖沖的回宮和淑妃告狀了:「你等著我去找我母妃。」
后來淑妃領著三皇子去找陛下,陛下生氣的訓斥了沈晏禎一番。
明明此事就這么過了,可是三皇子嘴欠,剛出殿門就得意洋洋的和沈晏禎說:「你個沒娘的孩子,父皇也不喜歡你,現在知道誰厲害了吧!」
話一說完,沈晏禎就當著淑妃的面又揍了三皇子一頓。
然后就被罰在金鑾殿一直跪著。
母親嘆了一口氣:「這孩子和母親一樣,從小就沒了娘親,只是我比較幸運,從小有你皇祖父護著,又有皇兄們寵著。」
然后母親拍了拍我的背:「阿妋,走。」示意我上前。
母親這話一說,我便明白了,母親心軟想幫他。
母親進了殿門去找了陛下。
我連忙上前,拿出帕子遞給他:「給你,表哥。」
那時,跪著的他,和我站著一樣高。
但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別過頭沒有接。
我鼓著腮幫子嘟囔著:「你不要,阿妋可就不理你了哦~」
那時候年歲小,總覺得不理別人便是最大的懲罰。
現在想來只覺得幼稚的可笑。
最后,少年還是冷臉接過,捏在了手里。
「是給你擦臉上的灰的呀!」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我站的有些累了,便蹲在了他旁邊:「表哥,我母親去找皇舅舅了,你等會兒就不用跪了。」
稍過了一會兒,母親便掛著笑出來了。
伸手便扶起了沈晏禎:「來!阿禎,起來。」
沈晏禎顫顫巍巍的起身,對母親點了點頭:「謝謝姑姑。」
他走后,我悄悄的和母親說:「娘親,四表哥眼睛紅紅的誒!」
母妃蹲下身子,給我拍了拍衣裙:「你表哥呀!自小沒了母親庇佑,別人對他好他都能記住,是個好孩子,以后阿妋看見四表哥被你皇舅舅責罰了,阿妋也可以幫他求求情,知道嗎?」
我懵懂的點了點頭。
后來,進宮時,總是看見他被罰跪。
不知是養成習慣了還是怎的,縱使沈晏禎不搭理我,我還是會死皮賴臉的去找陛下求情。
陛下也似乎不是真的想罰他,只是想讓他服軟。
三次有兩次總能求情成功。
后來他十六歲時,被封王,出宮建了府邸,便很少見到他了。
許是長大了,臉皮薄了,總覺得他不怎么搭理人,再親熱的叫表哥也沒用。
便叫起了殿下。
……
一碗蟹肉被遞了過來:「蟹寒氣重,少吃些。」
我紅著臉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