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我爹外室養的。
若不是他臨終前哭著托我照顧她,我都忘了還有這么個人。
如今看來,我不需要照顧她。
她就已經給自己找了個肥差。
看著她那張嬌柔清麗的小臉兒上洋溢著得意的微笑。
我也基本能猜到李煜城給她畫了多大的餅。
估計不亞于當初追出玄武門的「真誠」。
「長姐,請您不要責怪太子殿下。」
明明在我出征之前,沒有過什么接觸,「長姐」叫得倒是親熱。
她一雙淚眼蒙眬:「淑淑能夠得殿下垂憐,不過是惜我年幼,模樣也堪堪過得去……若長姐年輕十歲,皮膚也不似風吹日曬這般顏色……殿下定是憐惜長姐的……」
好一副明褒暗貶的***樣兒,頗具故人之姿。
我許久不接觸內宅的腌臜事兒,竟忘了當年她娘這個外室就是這么兩三句捧己殺他的,讓我娘從當家主母的位置上摔下來,落得個妒婦失德的罪名……
倒是與我那個有功勛、沒品行的賤爹很是合襯。
不過……
我挑眉:「還是不要叫長姐罷,你娘到底沒入得了我宋家祠堂,淑淑姑娘還是莫要忘了自己親娘的姓氏才好。」
那女人聽我說得毫不客氣,委屈的雙眼中立即閃過惱羞成怒的精光。
但很快又楚楚可憐地,以求助的姿態望向了李煜城,一言不發,只是流淚。
李煜城自然抵擋不住,皺起眉不滿地看向我:「入不入祠堂有什么關系?淑淑總歸是宋家的骨肉,宋老將軍和真正所愛之人的女兒,若他在世,定是愛如珍寶。」
他特意將「真正所愛」四個字強調得極重。
我心里生出一股急火。
果然只有渣男,才能將渣男的惡心詮釋得如此出色。
我硬生生壓制住了火氣,笑問:「殿下定是極為愛重這位淑淑姑娘,不知是否有意正聘,求娶淑淑姑娘做太子妃?」
淑淑的眼睛為「太子妃」而亮,滿懷希冀地看著李煜城。
李煜城卻沖我挑釁一笑:「我自會給淑淑名分,只是這宋家香火,已經有更年輕漂亮的女子幫將軍代勞,自是不用將軍再操心。」
說罷,他看向宦官一直牽在一旁,吃肉干流口水的大黑狗:「自然,玄王乃千金之體,被國師親自接生,自是與凡胎不同,若能讓將軍一舉得子,實在是宋家之幸,黎民之福。」
太后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太子說得極是!華空,哀家還等著抱孫兒呢。」
這祖孫二人的話,屬實欺人太甚。
就差直接說讓我與狗茍合了。
那些并非太后黨羽的朝臣在聽到這話后,神色由原先的惋惜轉為憤慨。
壓抑不住的討論聲散布席間各處。
我也笑了起來,這倆祖孫,空有野心,蠢得可以。
為人君者,可以傾軋朝臣,可公然傾軋,除卻羞辱我之外,只會讓朝野中那些公正之人寒心。
也好。
我會讓她的惡行更加明顯一些。
太后見我笑,不悅又疑惑地皺眉:「華空,你笑什么?」
我笑:「太后,若我今日仗劍抗旨,勢不嫁與玄王,您當如何?」
她的神色一下犀利起來。
宦官的「大膽!!」響徹殿中。
太后目露兇光:「華空,你不要仗著有先帝御賜的寶劍就為所欲為,這劍保得了你一人,你那些下屬、將士,難道就不會因為勸諫之責而獲罪嗎?」
這已經是***裸的威脅。
席間噓聲陣陣,我想不出一盞茶的工夫,太后今日以全體將士的性命來要挾我嫁一只狗的密談將會遍布全城。
這就足夠。
我哀嘆一聲,低下了頭:「罷了,將士們同我出生入死,我又怎會連累……既然娘娘如此信任華空,華空領旨便是。」
說完,我從宦官手里接過狗繩。
跪地一拜。
太后眼神里因為我的干脆,而閃爍遲疑,但終究是讓得意占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