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嶺南蔣家村。
“這女人克夫啊!你大哥還沒和她拜堂就被牛撞死了,你怎么能娶她呢?”
“對!我們不同意!”
嘈雜中,溫知夏只覺后腦勺疼的不行。
她抬起頭,當看到黃土墻上褪色的‘該流不流,扒房牽牛’的計劃生育標語時,愣住了。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孤零零死在醫院了嗎?這是地獄嗎?
沒等溫知夏反應,一個軍綠色身影映入她的眼簾。
“我娶她,等她把我克死的時候再來說她克夫?!?p>
男人俯下身,輕輕將她扶起。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溫知夏瞳孔皺縮。
蔣南青?。?p>
她那一輩子都沒扯過證的團長丈夫!
可他為什么還這么年輕?
溫知夏倉促地掃視了一圈,都是一張張陌生卻又熟悉的面孔。
她難道是……重生到了二十年前!
“你別怕,也不要覺得自己晦氣,大哥的事是意外,和你沒關系?!?p>
蔣南青堅毅的臉上滿是溫柔,連同話語都讓人安心:“以后你就是我媳婦,我不會讓別人欺負你?!?p>
溫知夏望著他深邃的眼眸,心中百感交集。
他是不讓別人欺負她,可他卻讓自己受了一輩子活寡!
“哎呦真是不活了!我老蔣家到底造了什么孽,花一百塊娶了個掃把星回來!”蔣母一屁股坐地上哭起來。
喜事變喪事,喜堂變靈堂。
很快,蔣南青大哥的遺體被抬了回來。
溫知夏站在混亂的人群里,兩輩子的記憶在腦子里交織。
上輩子,她就是在今天要嫁給蔣南青的二流子大哥蔣建平。
沒想到蔣建平出了意外,是蔣南青站出來,保住了她的名聲……
“手給我?!?p>
蔣南青突然開口,打斷了溫知夏的思緒。
見她發著愣,他索性拉起她的手,輕輕幫她處理手上的擦傷。
面對男人真摯的模樣,溫知夏心中五味雜陳:“其實你沒必要娶我,大嫂變媳婦,傳出去不好聽?!?p>
聞言,蔣南青蹙眉抬起頭。
他早聽說溫知夏性格怯懦,很怕人。
而且她剛剛還跪著磕頭,哭求他們不要把她趕出去,現在怎么跟變了個人似的。
蔣南青抿抿唇:“我不在乎那些,倒是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他們這樣說才不好聽?!?p>
“我大哥性子暴躁,平時招貓又逗狗,你嫁給他也是委屈,等我把家里的事情打理清楚,你跟我去軍區生活?!?p>
聽到這些熟悉的話,溫知夏心里一咯噔。
上輩子蔣南青讓她隨軍,但當時的她也認為自己克夫不吉利。
又怕自己給他添麻煩,就拒絕了,留在家里幫襯他家里。
可整整二十年,蔣南青都沒有給她一個消息。
直到自己臨死前,她才從蔣母口中得知蔣南青早就結了婚,孫子都有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家庭美滿,只有她還傻傻等著他回家。
上天垂憐,既然老天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一定不能重蹈覆轍。
溫知夏深吸口氣:“蔣大哥,我只想麻煩你幫我找份工作,至于結婚……還是算了。”
蔣南青臉上閃過抹驚訝。
不知道為什么,他竟然從她眼中看到了新生般的朝氣蓬勃。
愣神間,蔣南青不禁對她多了絲好感:“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何況鄉親們都知道我要娶你,怎么能算了?!?p>
話剛落音,堂屋里傳出村支書的聲音。
“南青,過來給你大哥換身衣服!”
蔣南青應了聲,又給溫知夏吃了顆定心丸:“有我在呢,你放心。”
說完,他轉身進了堂屋。
溫知夏看著他的背影出了神。
上輩子,蔣南青就是說了這句話,讓她從感激到深愛,死心塌地守了他二十年。
可她不明白,為什么那么多年,他連個信兒都不給自己……
蔣家喪事辦了三天,溫知夏也受了三天的氣。
雖然有蔣南青護著她,但也架不住村里幾十人的唾沫。
直到這天,蔣建平被抬上山下葬。
等所有人回家時,天已經見黑。
蔣南青順道去找村支書,商量他和溫知夏的事。
村支書皺著臉,抽了口旱煙:“要我說,你還是緩些跟知夏領證,怎么的也得等過了建平尾七?!?p>
蔣南青喝了口水,點點頭:“我知道,我就是擔心知夏自己過不去心里的坎兒。”
兩人又說了兩句話,蔣南青才離開。
沒想到他前腳剛走,村支書的媳婦就沖過來拿起水壺,哎呀呀叫著。
“死老頭子,你喝里頭的水了???”
村支書一臉懵:“南青喝了,咋的了?”
他媳婦急的直拍大腿:“里頭我放了讓牛發性的藥,想著一會兒給牛配種,你咋給南青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