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馬車內(nèi)一片沉寂。
春草婆婆低著頭，手腕上那個形似洛家家徽的疤痕在晨光中若隱若現(xiàn)。洛晴川靜靜地看著她，等待解釋。
"老身......" 春草婆婆顫聲開口，"老身本是洛家暗衛(wèi)。"
洛晴川心中一震。難怪婆婆一路上身手不凡，對很多事都了如指掌。
"當年夫人擔(dān)心有變，暗中組建了一支親信。我們十二人，各自烙上家徽，立誓效忠。"春草婆婆緩緩道來，"后來洛家案發(fā)，夫人讓我們分散保護小姐。"
"那其他人呢？"
"有的戰(zhàn)死，有的失蹤。"老婆子神色黯然，"如今，怕是只剩老身一人了。"
洛晴川沉默片刻，又問："那李公子......"
"他......"春草婆婆猶豫道，"老身也說不準。不過他身上確實有洛家的影子。"
就在這時，李姓男子的聲音在車外響起："神醫(yī)，商隊準備啟程了。"
洛晴川與春草婆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警惕。
"我們得盡快趕到京城。"李姓男子繼續(xù)道，"太醫(yī)院選拔在即，再耽擱可就來不及了。"
"李公子這么急著趕路，"洛晴川淡淡道，"可是有什么特別的原因？"
外面沉默片刻："京城局勢復(fù)雜，去得晚了，怕是要生變故。"
洛晴川正要說話，春草婆婆突然輕聲道："小姐，老身倒是有個主意。"
"什么主意？"
"城外有個老村醫(yī)，與老身有些交情。他手上有官府的路引，或許能幫上忙。"
洛晴川眼前一亮："那今晚去拜訪如何？"
"也好。"春草婆婆點點頭，"不過要小心行事。"
商隊繼續(xù)趕路。一路上，洛晴川注意到李姓男子似乎在有意無意地打探消息。每到一個驛站，都會有人給他遞信。而王彪也頻頻派人出去，不知在查探什么。
臨近傍晚，商隊在一個小鎮(zhèn)停歇。
"我與婆婆去找老村醫(yī)，"洛晴川對李姓男子說，"勞煩李公子在此等候。"
李姓男子笑道："不如我陪神醫(yī)一起去？"
"不必了。"洛晴川溫婉一笑，"婆婆熟悉路，不會有事的。"
李姓男子還要說什么，忽然有人來報："公子，京城來信！"
他神色一變，匆匆告退。
洛晴川與春草婆婆對視一眼，悄悄跟了上去。
只見李姓男子走進一間偏僻的茶房，從信使手中接過一封信。展開看后，臉色驟變。
"你說什么？"他聲音陡然提高，"太后已經(jīng)知道了？"
"是。"信使低聲道，"而且攝政王那邊也有動作。"
"該死！"李姓男子一拳砸在桌上，"本以為神醫(yī)的身份還能瞞一陣子......"
洛晴川心中一驚，剛要退開，忽然聽他又道："不過，只要拿到那個解毒方子，就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那玉佩......"
"交給我。"李姓男子冷冷道，"我自有計較。"
洛晴川悄然退去，心中翻江倒海。看來，李姓男子果然另有圖謀。
回到馬車上，她將情況告訴春草婆婆。
老婆子神色凝重："看來得改變計劃了。"
"怎么改？"
"先去老村醫(yī)那里，拿到路引。"春草婆婆壓低聲音，"然后趁夜離開商隊。"
洛晴川點點頭。這確實是最穩(wěn)妥的辦法。
天色漸暗，她們借口去找老村醫(yī)，悄然來到鎮(zhèn)子?xùn)|頭一間破舊的草堂。
"老季！"春草婆婆低聲呼喚。
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露出一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臉："是你？"
"多年不見。"春草婆婆拱手，"還記得當年的承諾嗎？"
老村醫(yī)打量了她們一眼，嘆息一聲："進來吧。"
草堂內(nèi)陳設(shè)簡陋，卻整潔有序。幾架藥柜上擺滿了藥材，還有一些醫(yī)書整齊地碼放著。
"這位就是......"老村醫(yī)看著洛晴川。
"正是。"春草婆婆鄭重道。
老村醫(yī)神色一肅，突然跪下："小姐！"
洛晴川連忙扶起他："老先生快請起。"
"終于等到這一天了。"老村醫(yī)激動道，"當年夫人救過老朽性命，臨終前托付老朽一件事。今日，總算能完成了。"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包裹："這是夫人留下的。說等見到小姐，就交給您。"
洛晴川展開包裹，里面是一本醫(yī)書和一張路引。
醫(yī)書已經(jīng)有些破舊，但仍能看出是洛家的秘傳醫(yī)典。而那張路引竟是太醫(yī)院簽發(fā)的！
"這......"她有些驚訝。
"夫人算無遺策。"老村醫(yī)嘆道，"她說有朝一日您一定會用到。"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春草婆婆臉色一變："有人跟蹤！"
洛晴川迅速將東西收好。老村醫(yī)熄了燈，壓低聲音："從后門走！"
他們剛退到后院，前門已經(jīng)被人踹開。
"查！"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
"是王彪！"春草婆婆低聲道。
洛晴川心中一沉。看來李姓男子早有防備。
正躊躇間，老村醫(yī)突然從墻角拿出一把弓箭："我來擋住他們，你們快走！"
"老先生......"
"去吧。"老村醫(yī)拉開弓，"完成夫人的遺愿！"
春草婆婆拉著洛晴川翻墻而出。身后傳來一聲慘叫，顯然老村醫(yī)的箭已經(jīng)射中了一個追兵。
"那邊有捷徑！"春草婆婆指著一條小路。
兩人快速穿行在夜色中。忽然，前方亮起一點火光。
"不好！"春草婆婆臉色大變，"有埋伏！"
火光漸漸連成一線，將去路封死。黑暗中傳來腳步聲，李姓男子的聲音響起："神醫(yī)，何必著急離開？"
洛晴川冷冷道："李公子好算計。"
"神醫(yī)誤會了。"李姓男子的聲音越來越近，"我是為了保護你。"
"是為了玉佩吧？"洛晴川反問。
李姓男子沉默片刻："交出玉佩，我可以保你平安。"
"就憑你？"春草婆婆突然冷笑，"也配說這種話？"
話音未落，她已經(jīng)擋在洛晴川身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劍。
"婆婆......"洛晴川心中一暖。
"殺！"李姓男子一聲令下。
黑暗中，數(shù)十個身影撲來。春草婆婆的劍光如電，連續(xù)刺倒幾個敵人。
洛晴川也不示弱，銀針如雨點般射出，封住了幾個敵人的穴道。
但敵人實在太多，春草婆婆漸漸力不從心。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又是援軍？"李姓男子冷笑，"這次可沒那么容易......"
話未說完，一支羽箭破空而至，直取他面門！
李姓男子堪堪避過，臉上卻掛了彩。
"撤！"他一聲令下，帶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馬蹄聲越來越近。洛晴川警惕地看著那個方向。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小姐！是我！"
洛晴川定睛一看，竟是從前洛府的大管家老程！
"老程？"她又驚又喜。
"是老身讓他來的。"春草婆婆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早就準備好了退路。"
老程翻身下馬："小姐，馬車就在前面。我們得趕緊走，太后的人可能很快就到。"
洛晴川點點頭，跟著老程來到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前。
"小姐，"春草婆婆突然道，"老身還有一件事沒說。"
"什么事？"
"其實，老身不僅是暗衛(wèi)。"老婆子神色復(fù)雜，"還是......您母親的替身。"
洛晴川心中巨震："什么？"
"夫人預(yù)感大難將至，提前做了準備。"春草婆婆緩緩道，"當年她被抓，其實是老身代替她......"
"那我娘她......"
"夫人沒死。"春草婆婆聲音顫抖，"她一直在暗中保護您。而且......"
馬蹄聲突然由遠及近！
"快走！"老程大喊，"說話留到京城再說！"
洛晴川心中翻江倒海，但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追問的時候。她跟著春草婆婆上了馬車，老程揮鞭駕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在京城，攝政王府。
"大人，"一個黑衣人跪地稟報，"神醫(yī)已經(jīng)甩開李家的人，正往京城來了。"
攝政王放下手中的醫(yī)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很好。"
"那要不要......"
"不必管。"他望著窗外的月光，"讓她自己來。"
桌上的醫(yī)書正攤開在一頁奇特的穴位圖上。圖的一角，赫然寫著"解龍骨之毒"幾個小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