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覃亮主動提起這件事，沈青芳淡淡的喝了一口茶，又看了看他，這才緩緩開口。
“覃主任的消息倒是靈通，不過現在還沒有定，先看看再說吧。”
覃亮一聽這話，心里頓時明白了七八分。
他連忙端起酒杯，對著張誠說道。
“張主任，年輕人要抓住機會啊，好好干！”
張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心里清楚，沈青芳之所以說還沒有確定，就是在敲打他，告訴他不要高興得太早，一切還得看他的態度。
接下來，飯局上的話題便偏離了核心，大家各自聊起了家長，等吃得差不多了，沈青芳借口身體不適，提前離席。
主角都走了，其他人見狀，也都紛紛起身告辭。
張誠送走眾人，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卻在想著沈青芳的目的。
沈青芳是一個極有手腕的女人，短短時間內，就坐上副縣長的位置，背后可能還有其他助力。
但她選中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
“算了，不想這些了！”
張誠嘆了一聲，他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了，反正過好當下就行了，而且，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
想得到沈青芳的肯定，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
次日。
張誠走在去辦公室的路上，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
平日里那些飛揚跋扈的干部們，今天走路都像是踩著棉花，一個個低眉順眼，沉默少言。那些喜歡和他插科打諢的同事，今天都刻意避開了他的視線，眼神閃爍，欲言又止。
“老黃這次算是栽了，聽說上面派下來調查組，直接把他從辦公室帶走的，連招呼都沒打一聲。”
“嘖嘖嘖，真是樹倒猢猻散啊。”
“想當初老黃在的時候，誰不巴結他？現在倒好，一個個都裝作不認識他了。”
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張誠就聽到里面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他腳步一頓，心中冷笑。
看來黃旗山被***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大院。
他推門進去，原本還熱鬧的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張誠對這些目光視若無睹，徑直走到飲水機前接水。
他剛準備喝水，一個身材矮胖，滿臉油光的家伙第一個站了出來，陰陽怪氣地說道。
“喲，這不是張大秘書嗎？怎么今天來得這么晚啊？是不是昨晚伺候領導太辛苦了？”
說話的，是辦公室主任科員劉有才。
平時就喜歡仗著自己資格老，對張誠指手畫腳，與他素來不合。
張誠放下水杯，目光冷冷地掃了劉有才一眼，語氣平靜地說道。
“劉科長，你的覺悟有待提高啊，在這里工作誰不是為人民服務？什么叫伺候領導？”
“我張誠行的端坐得正，可不怕別人潑臟水。”
劉有才不屑地撇了撇嘴。
“喲，還敢頂嘴？你也不看看，你現在是什么處境？”
“就是，張誠，我勸你還是識相點吧。”
另一個平時和劉有才關系不錯的同事，也跟著起哄道。
“你一個剛來沒多久的小秘書，靠的是什么，你心里沒點數嗎？”
張誠冷笑一聲。
對于這樣的情形，他早已預料到了，這些人大多都是些墻頭草，此時見縣長***了，自己也可能受到牽連，自然要跳出來踩兩腳。
他輕笑一聲，目光掃過眾人。
最后落在劉有才油膩的臉上，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的事，就不勞各位費心了。倒是劉科長，聽說你最近和城南那個開發項目的老板，走得很近啊？”
劉有才臉色一變，眼神閃爍，強自鎮定地說道。
“你胡說什么？我什么時候和開發商走得近了？”
“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張誠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我聽說那個項目好像出了點問題，劉科長知不知道啊？”
劉有才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震驚，不可思議的看著張誠，臉上難掩慌張。
不過，他還是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色厲內荏地說道。
“你少在這里血口噴人！我告訴你張誠，黃旗山倒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張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意味深長地看著劉有才。
“是嗎？”
“那我倒要看看，誰先不好過。”
說完，張誠不再理會劉有才，徑直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
張誠回到辦公室，反鎖上門，將外面的聲音全都屏蔽掉了。
黃旗山倒臺后，自己這個辦公室主任的位置就像一塊肥肉，引得無數人垂涎。
想要得到這個位置，自然要表現出跟黃旗山關系不好的樣子，他們來踩自己，一點兒也不意外。
張誠拉開抽屜，從里面掏出一包煙，點燃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裊裊的煙霧中，他的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
想把他拉下馬？
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他從不打無準備之仗。
黃旗山在位時，他早已暗中收集了大量關于劉有才等人的黑材料，就等著哪天派上用場。
如今誰要是敢動自己，自己也不會讓他好過。
張誠平復了一下心情后，拿起桌上的文件，開始逐一翻閱。
這些都是黃旗山壓下來的項目申請。
大多來自一些中小企業，因為拿不出好處費，就被無限期擱置。
這些項目中，有不少是有利于縣里發展的。
他隨便拿起一份關于建設養老院的申請書，仔細研讀起來。
申請書寫得十分詳細，從選址到資金籌措。
再到運營模式，都考慮得很周全。
張誠不禁感嘆，這個項目的負責人確實花了不少心思。
他彈了彈煙灰，思忖著下一步的計劃。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張誠的思路。
他微微皺眉，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
“進來。”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穿著整潔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三十歲出頭，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張主任，沒打擾您吧？”
男人笑瞇瞇地問道。
“吳秘書？你怎么來了？”
張誠有些意外，來人正是縣常務副縣長趙東來的秘書吳明，平時和他也算有些交情。
“這不是聽說您這邊出了點事，特意過來看看您。”
張誠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吳明，心里暗暗揣測著他的來意。
黃旗山被***后。
趙東來很有可能接任縣長的傳聞甚囂塵上。
如果傳聞屬實，那么眼前這位吳秘書，可就不僅僅是秘書那么簡單了。
“你這話說的，我能出什么事啊。”
張誠笑著給吳明倒了杯茶。
“來，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