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聲笙的世界瞬間坍塌成一片廢墟。
她耳邊不斷響起自己不甘心的聲音:“謝褚野,你為什么?”
明明你是喜歡我的。
明明你還為我擋了箭,幾次三番救我,書房里還有我的畫像……
為什么要一次次的把我推開?!
對上她滿是悲傷的眸子時,謝褚野捻著佛珠的手一頓,面上仍是十足的冷漠。
“我與江聲笙,從未有過半分逾矩和一絲情動。”
一字一句,像是冰刃,狠狠的戳破了她的心。
戳到血肉模糊后,冰化了,又將她的心浸泡在冰水中。
痛到麻木,無法呼吸。
她重生后做的那些補救和努力,現在看來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江聲笙臉色慘白如紙,瘦削的身體搖搖欲墜。
她緊緊掐著手心,聲音破敗卻又異常堅定:“霍清衍,我不會嫁給你。”
謝褚野眉頭微微蹙起,還想再說些什么。
措不及防對上了江聲笙眼底的死寂,喉間陡然一緊。
不知為何,腦海里閃過她對自己說過的話:“謝褚野,我喜歡的是你,想嫁的也是你!”
氣氛凝滯間。
霍清衍用極低的嗓音在江聲笙耳畔說起。
“任性也要有個度,本殿已經給了你臺階,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著,他就要去攬江聲笙的腰。
只是手臂就被謝褚野徒然抓住,眉頭輕蹙:“六殿下,江小姐不愿意,就不要強迫她。”
霍清衍對上他暗含威壓的雙眸,只能不甘垂下了手。
江聲笙已經沒有任何心情去管兩人,轉身大步離開。
回到自己房間時,一瞬間就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氣。
連走路都感覺頭重腳輕的。6
角落中一個不起眼的盒子陡然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她愣了一瞬,眼眶已然含了淚。
里面堆滿了謝褚野送她的生辰禮——
鑲滿珍珠的發釵,波斯的夜明珠,外邦的罕見玩意……
每一件,都是謝褚野從外地,給她一一尋來,甚至有些還是親手做的。
她打開了一副從未打開過的佛經,上面的字刺痛了她的雙眼。
謝褚野似乎是知道她不會看,佛經后小小的寫著:愿聲笙一生順遂。
江聲笙抱著佛經,似乎想要將它揉進骨子里,無聲落淚。
前世,她癡心錯付,辜負了她所愛之人。
今生,她幡然醒悟,他卻不再愛她……
而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去糾纏打擾他,遠遠的祝他幸福。
她將盒子重新落了鎖,埋進了土里。
這一夜,她看了一晚的月。
江聲笙像換了一個人。
再沒提起過謝褚野這個人,也沒了以往的活潑明媚。
突然像長大了一些,孝敬父母,學習四書禮儀,種花彈琴。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著。
京城中那些關于三人之間的流言蜚語也漸漸淡了。
好像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半個月后。
江聲笙打理藏書閣很晚才回,被江父叫住。
看著她憔悴的神情,江父心中涌起疼惜:“聲笙,你兄長在北疆很想你,不如你去那邊散散心吧。”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
可當面對父親的關心時,眼眶徒然生澀。
是啊,最親近的人怎么可能察覺不出自己的變化。
更何況,那日在天樞閣鬧得那么難看,父親又怎可能不知情。
“父親,女兒沒事。”她艱難扯出一個笑。
江父輕嘆一聲,沉沉開口:“女兒,有些人,不可強求。”
聞言,江聲笙臉上的笑有些僵,她低下頭,說:“女兒明白。”
“女兒真沒事。”
江父拗不過她,沉默許久才說:
“三日后,謝褚野就要和林序秋成親了,此事已成定局。”
“在此之前,你去邊疆找你兄長去吧。”
說完,他拍了拍她的肩,轉身離開了。
江聲笙心尖狠狠顫了一下,熟悉到窒息的痛意又涌上來。
她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了,但淚還是止不住落下。
一陣寒風襲來,可再冷也比不上她的心冷。
前世的記憶驀然襲來。
謝褚野為她報仇后,將自己的棺木帶到了江南。
只因為她說過自己最喜歡江南。
她聽見他低聲呢喃,生未能同衾,死了那就死在一個墳墓之中。
他換上喜服,坦然的躺進了自己的棺木中,說這樣也算是成婚了。
回憶是甜的,現實卻痛得她的心發苦。
現在只有她記得,守著這些不為人知的記憶……
江聲笙將情緒按下,下定了決心。
回房后,她提筆在信上寫下:“兩世糾葛兩世錯過,謝褚野,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