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郎朗晴天。
帝師府紅燈高掛,滿府的紅綢喜帳,鞭炮齊鳴,鑼鼓喧天。
絡繹不絕前來祝賀謝褚野新婚的賓客。
遠遠的。
江聲笙看見了一身紅袍的謝褚野,眉目沒了往日清冷,多了一絲柔和。
而林序秋也是一襲紅衣,挽著他的臂彎,笑的溫婉動人。
兩人站在一塊,向著賓客敬酒。
林序秋不知說了句什么,大家都笑了起來。
就連謝褚野那張萬年不化的冰塊臉,也漾起了一絲淺淡的笑意。
兩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江聲笙心上漸漸痊愈的傷口又撕裂開,隱隱做痛。
這時。
管家看見了她,忙上前招呼:“江小姐,里邊請。”
江聲笙垂眸將眼底的痛苦掩去,嘴角牽起了一抹苦澀的笑。
“不用了,這是我給帝師的賀禮,還請你轉交給他。”
說著,她就把一封信遞了過去。
然后,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上馬車時,她感受到一股熟悉至極的視線落在她的背影上。
或許是謝褚野。
但是不是他已經不重要了。
謝褚野原本被賓客簇擁著,視線一晃就看見江聲笙的身影在門口閃過。
他凝眸看了一瞬。
身旁的就傳來林序秋滿含嫉妒的聲音:“褚野,客人還等著呢。”7
謝褚野不斷摩挲著掌心佛珠,沒說什么。
但卻不著痕跡避開了林序秋的親昵。
嗓音泛著森森冷意:“林序秋,你不要忘了我們只是逢場作戲。”
“你替我做戲,我留你父親一命。”
林序秋臉色發白,抓著他的手開口:“褚野,我是真心愛你,你就不能回頭看看我嗎?”
謝褚野將她的手甩開,寒意透骨:“松開。”
接著,他就毫不留情的轉身大步離去。
林序秋剛跟上去,就被侍衛攔住了。
她只能看著他的背影,不甘心嘶喊:“謝褚野!不是說佛子愛世人嘛?你為什么不肯愛我!”
謝褚野腳步未停,轉眼就消失在了廊角。
去了靜室。
一副靜字卷軸掛在墻上。
冉冉檀香不斷。
謝褚野按下異樣的思緒,默念禪語。
靜心,也為了清凈五根。
過了會,暗衛來敲門:“帝師,賓客散了,林小姐也安頓了,只是六殿下那邊還在散播您和江小姐的流言,還說不嫌棄江小姐,要娶她。”
謝褚野睜開眸子,嗓音凜凜:“丞相……怎么說?”
“丞相拒絕了,說江小姐另有所愛,高攀不起。”
聞言,謝褚野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他凝眸看著墻上掛著的靜字,許久之后才應聲:“你先下去。”
謝褚野的心越來越亂,仿佛有螞蟻在心尖密密的爬著。
他捏著掌中的佛珠,走出了靜室。
路過客房時,里面傳來霍清衍氣急敗壞的聲音。
“江聲笙這個***死哪去了?你們不惜一切手段,都得給本殿下找到她!”
“等我和她成婚后登上高位,我一定要將她抽筋剝皮,讓她不得好死!”
謝褚野眉頭緊緊一皺。
沒想到教導的六殿下竟然是如此心機狠毒之人。
他正要推門,胸口卻驀然一痛。
大量陌生的記憶涌入腦海,擠得他腦子發脹。
記憶中,江聲笙嫁給了霍清衍,讓他一躍成為太子。
可霍清衍卻沒有好好待她,***她,折磨她,傷害她。
最后,那個被他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死在了一場大火里。
謝褚野的心頓時像是被刀絞過,胸口的驚慌變成驟疼。
“你就這么篤定霍清衍是我的良配嗎?你能確定,他不是利用我?”
“謝褚野,我喜歡的是你,我想嫁的人也是你!”
江聲笙死灰般的聲音又在耳邊回響。
原來,江聲笙說的是真的,霍清衍不是她的良人。
一想到這,謝褚野的理智蕩然無存,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現在就要找到江聲笙。
謝褚野匆忙出府,眾人眼中從來都冷靜自持的帝師,這一刻徒然慌了神。
這時,管家走過來,將一個信封交給了他:“帝師,這是江小姐托我轉交你的。”
還未說完,信就被謝褚野打開——
“與君相訣別,死生不復相見。”
謝褚野心口倏然一空,腕間佛珠陡然繃斷。
佛珠四散。
陽光下,那黑木色的佛珠內里,赫然刻著江聲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