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是我們的結婚照,我請了著名畫家畫的。畫上的我,西裝革履,意氣風發,擁著穿著潔白婚紗的程慕清,笑得一臉幸福。
而現在,畫上的我,不見了。
我的臉,被一張畫工拙劣的、沈懷仁的臉給覆蓋了。那張臉帶著得意的笑,與程慕清依偎在一起,顯得無比和諧,又無比荒誕。
他們甚至懶得重新畫一幅,只是粗暴地將我的存在,從我們的愛情信物上抹去。
我站在畫前,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喜歡嗎?”沈懷仁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帶著炫耀的口吻,“我特意找人改的,我覺得,這樣才更配得上慕清。”
我沒有理他,轉身走向我曾經的書房。
那里,應該還留著一些我的東西。
推開門,里面同樣大變樣。我的書架被清空了,換上了一整墻的樂高模型。地上鋪著地毯,散落著各種玩具。這里成了孩子們的游戲室。
我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個破舊的紙箱,上面積滿了灰。
我走過去,打開它,里面是我的一些舊物。幾本書,幾件衣服,還有一個小小的木盒。
我顫抖著手打開木盒,里面靜靜地躺著一雙布鞋。
那是我媽親手給我做的千層底。我媽眼睛不好,做這雙鞋花了她小半年的時間。我入獄前,她把鞋交給我,說:“思安,等出來了,媽給你換雙新的。”
可我媽沒等到我出來。我入獄第二年,她就因為突發腦溢血去世了。
這雙鞋,是她留給我最后的念物。
我一直讓程慕清好好收著,這是我的念想。
可現在,這雙鞋上,滿是涂鴉,鞋面被剪刀劃開了好幾道口子,一只鞋的鞋底甚至被什么東西燒了個大洞。
我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哦,這個啊?!背棠角宀恢螘r站在門口,語氣平淡地說,“前幾天孩子玩火,不小心燒的。我已經罵過他們了?!?/p>
“不小心?”我抬起頭,眼睛里布滿血絲,聲音都在發抖,“你就是這么替我保管的?”
“不過是一雙二十塊錢的破鞋,至于嗎?”她皺起了眉,臉上寫滿了不解和煩躁,“你現在怎么變得這么斤斤計較?”
二十塊錢的破鞋?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是啊,在她眼里,這只是一雙不值錢的破鞋??伤?,當年我們創業,我穿著這雙鞋跑遍了全城的客戶。她也忘了,我媽去世時,她是如何抱著我,承諾會替我好好保管媽媽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