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千鶴指頭雖斷,但臉上卻絲毫沒有疼痛感,好像指頭不是他自己的。
這令李長安與秦歌二人更加費解了。
黃千鶴一臉輕松道:“指頭的確是老朽自己削斷的。老朽只想告訴你們,這看似不起眼的竹片兒實則是殺人于無形的利器。只要速度夠快,哪怕被割斷脖子也見不到流血的痕跡。”
李長安很是不解,“前輩為了證實這竹片兒能殺人,不惜斷指,這代價未免太慘重了吧?”
黃千鶴不以為然道:“實不相瞞,老朽中了毒,必須在恰當的時候放血,所以區區斷指不足為奇。”
秦歌倍感意外,“堂堂武林宿老也會輕而易舉中毒?”
黃千鶴冷冷道:“如果某天你小子遇上毒圣燕夕竹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此言一出,李長安亦大為震驚,“怎么,黃前輩與燕夕竹有恩怨?”
黃千鶴道:“各為其主,有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長安又問:“前輩效忠于顏校尉,那燕夕竹效忠誰?”
黃千鶴搖搖頭:“這老朽就不知道了,因為毒圣燕夕竹效忠之人戴著一副金龍面具,常年出沒在陰暗的地下溶洞,像一個見不得光的怪物,就連說話聲也是極為沙啞,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好了,你們該走了,待會兒小姐來此見到外人定會不高興的!”
李長安道:“弄清一件事,晚輩便走。”
黃千鶴道:“那得看看你想弄清什么事!”
李長安道:“這些編織竹具殘留的廢棄竹片兒,前輩是如何處置的?”
黃千鶴道:“自然是用來生火。”
李長安又問:“難道沒有其它用途?”
黃千鶴斜著眼,問:“你小子究竟想知道什么?”
李長安道:“晚輩很想知道可有其他人來收集竹片兒,因為乞丐陳瘋死于這種竹片兒!包括突厥探子張木遼皆死于此。”說罷,掏出在濟安巷屋頂拾到的竹片兒亮在黃千鶴眼前。
黃千鶴吃驚:“竟有此事?倒是有一人每隔幾日都會來此收集這種廢棄的竹片兒......”
“誰?”
“洛家的家仆。”
“一個家仆?”
“對!據說也是運回府生火所用。”
“看來得從這洛府家仆查起。”李長安說罷又扭頭盯著秦歌,此時他嘴里仍舊叼著一支竹片兒。
面對李長安懷疑的目光,他立馬將含在嘴里的竹片兒吐在地上,還一個勁兒解釋道:“你可別懷疑我!我可不喜歡殺人!”
“那你嘴里的竹片兒,得從實招來。”
“李兄,這個在下沒必要向你說明吧,除非你道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在下從長安來,乃京畿司巡捕!奉京畿司總巡捕鐵無言鐵大人命令前來追查長安秘寶失竊一案!恰好追蹤到張木遼身上,卻不料他已被害!”李長安說罷掏出京畿司的腰牌。
秦歌并不感到意外,“在下知道你是朝廷的人,可沒想到是京畿司的巡捕。”
黃千鶴立刻接道:“想不到是鐵無言的人!鐵無言大名鼎鼎是個了不起的人物!當今武林,十大高手排名譜唯獨這第一與第二難分上下。因為多年前,劍圣獨孤白與鐵無法在龍門客棧為爭天下第一,大戰七天七夜,最終雙雙被風沙掩埋,所以一直沒有分出勝負。有人說天下第一是獨孤白,也有人說是鐵無言,但究竟是誰,得親眼目睹他們打一場!只不過,如今的鐵無言已是唐朝皇帝的親信,劍圣獨孤白也不問江湖事,所以很難看到他們再一次的巔峰對決。”
李長安道:“在下也不想過多在意江湖事,在下只想知道是誰用竹片殺人!秦兄,你現在該告訴在下了吧?”
面對逼問秦歌只好坦言相告:“這竹片兒在下從洛府得來。你可要看仔細了,每一支竹片上都烙有一個洛字。”
李長安將手中竹片兒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才隱隱約約發現一個并不明顯的“洛”字,于是接著問:“如此說來,張木遼與陳瘋之死都與洛府脫不了干系?”
秦歌道:“此事誰又說的清楚呢?因為能拿到這種烙有洛府特有標記的人不止我一個。”
李長安問:“什么樣的人才能拿到這種烙字的竹片兒?”
秦歌道:“有功于洛府的人!因為這種竹片兒能在洛府換取糧食或財物。”
李長安又問:“何為功?”
黃千鶴突然道:“為洛府排憂解難,都算功。”
李長安道:“包括殺人?”
黃千鶴沒回答,只是繼續打掃地上零零散散的碎末竹片兒。
秦歌道:“李兄,該說的不該說的在下都說了,至于怎樣去查案,交給你自己了。”
“我想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拿到了這種烙字的竹片兒?”李長安話音剛落就被雪瑤拽了拽。
雪瑤一邊拽李長安,一邊揮手指著身后。
原來洛家千金洛虞在丫鬟的陪同下慢步而來。洛虞仍舊是薄紗遮面,仍舊保持著那種神秘。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自然是指洛虞。
她與李長安擦肩而過,目光凌厲。本以為她會怒懟李長安,然而令在場幾人萬萬沒想到她竟然突然止步于雪瑤跟前,二話不說就狠狠一耳光扇在雪瑤臉上,除此之外還一把將雪瑤推倒在地。
這突如其來的行為舉止,讓所有人震驚。
李長安本想去攙扶雪瑤,不料她自己很干脆地爬起來。但此刻,她眼神也異常冰冷。
“瞪什么!小妖精!信不信本小姐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洛虞逼近雪瑤準備再次動手。
李長安急忙挺身而出,擋在雪瑤身前,質問道:“洛大小姐!你憑什么欺負人?”
洛虞冷哼一聲,“本小姐就是看不慣她這張臉!”
李長安道:“是因為她比你美嗎?”
洛虞道:“不錯!在唐王城不允許有人比本小姐美!”
李長安道:“你連揭開面紗的自信都沒有,還有什么資格與她人比美?”
洛虞怒視李長安,“我們之間的恩怨,容后再算!總有一天本小姐要讓你后悔!滾吧,此地不歡迎你們!”
李長安沒將洛虞的話當回事,“此地也不是你洛家的院子,我們去留你說了不算!”
黃千鶴突然道:“此地乃顏校尉公子顏松北的院子,只不過顏公子已經將它贈送給了洛大小姐。大小姐請。”
洛虞道:“黃老前輩,趕他們走!本小姐要開始編織竹具了。”
秦歌一臉難以置信,“這些竹具皆出自洛大小姐之手?”
黃千鶴道:“老朽可沒閑工夫在此與爾等瞎扯。此地乃是洛小姐編織竹具的地方,沒有你們想要的線索,走吧走吧!”
李長安拒絕就此離去,于是再次聲明:“京畿司辦案誰也不可干預!今日就算顏校尉來此,也不能阻止在下!”
“喲,沒看出來原來是朝廷的人,好大的官威!本小姐勸你老老實實的,這可不是長安城,也不是中原!”洛虞雖然吃驚,但未將李長安放在眼中。
李長安厲聲道:“此地難道就不是大唐國土嗎?你們難道不是大唐子民嗎?難道大都護顏龍要造反?”
黃千鶴奉勸道:“年輕人,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話若傳入大都護耳中,您可就算是惹禍上身了。現如今,突厥大軍對整個西域州縣虎視眈眈,大都護已下令積極抗擊,所以有些話萬萬不可胡說。”
李長安道:“話誰也不會亂說。據我所知,朝廷已派出李昭將軍出任安西都護府副大都護,且領精兵五萬協助顏大都護抗擊突厥,這可是朝廷的決心!任何外敵或者有反叛之心的人都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黃千鶴突然一本正經道:“據老朽所知,李昭將軍到不了咱們這西域之地了。前幾日,一個噩耗傳入都護府,說李將軍的項上人頭在行營大帳被人取走,如今這五萬唐軍已是群龍無首。”
“一派胡言!”
“你小子不是京畿司的巡捕嗎?自己去調查便知虛實!”
“不必調查!在下根本不信!在下只知道眼下查辦的案子與此地與洛家脫不了干系!”李長安義正言辭。
洛虞嚴肅道:“小小巡捕,你憑什么!”
李長安再次亮出竹片,并在洛虞眼前晃來晃去,“就憑這兇器上面刻著你洛家的洛字!你還想否認不成?”
洛虞道:“于洛家有功之人皆可得此物,因為這是他們用來換取利益的憑據!”
李長安道:“你所謂的憑據現如今已是殺人兇器!張木遼與濟安巷老乞丐陳瘋皆死于此物!”
洛虞繼續辯解:“洛家只管報恩,可管不了他們殺人!何況,兇手在命案現場還留下一朵帶血的梅花,你為何不去調查這梅花從何而來,干嘛非得死死咬住一支竹片不放!”
李長安厲聲道:“因為這不起眼的竹片是致命的兇器!”
洛虞不想繼續與李長安爭辯,直接對黃千鶴道:“黃老前輩!既然顏松北讓你在此看家護院,那你是不是都得聽命于我?”
黃千鶴急忙點頭:“洛大小姐說東便是東,哪怕是西也得是東!”
洛虞滿意點頭,指著李長安,對黃千鶴下令:“既然如此,本小姐現在不想見到此人!”
黃千鶴立馬一把揪住李長安往外拽,“年輕人別逼老朽動手!老朽一旦出手非死必殘!”
李長安搖頭,一臉鄙夷,“想不到堂堂江湖宿老也是個毫無底線之人!”
黃千鶴怒喝:“再多說一句老朽可就生氣了!”
秦歌見狀立馬拽走李長安,“李兄,今日收獲不少,接下來咱們去洛府周圍轉轉應該會有更大收獲。”
李長安冷靜后,才心不甘情不愿隨秦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