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是在找我嗎？”
李長安聞聲尋去,抬頭只見一青衣少俠,很懶散地半躺在城樓屋脊之上,還翹著二郎腿,嘴里銜著一支竹片兒,一副瀟灑得意,自信滿滿的樣子。李長安深知此人武功不弱,躺那么高那么顯眼的地方竟然沒被一名守衛察覺。
“在下李長安,閣下為何要阻止在下拿走張木遼的人頭？”
青衣少俠拿開嘴里銜著的竹片兒道：“因為張木遼的人頭不該是你來拿！”
李長安疑問：“那該誰來拿？”
青衣少俠立馬揮手指向城外一個不近不遠的地方,“那山外之人來拿！”
李長安怔道：“山外之人？”
青衣少俠點點頭：“對!就是山外之人!”
李長安稍作思考,立馬反應過來,“突厥人！”
青衣少俠向李長安豎起大拇指，“兄弟不像是流落街頭的乞丐！在下秦歌,愿意結識李兄！”
李長歡好奇道：“在下想知道為什么張木遼的人頭應該是突厥人來取？”
秦歌笑道：“因為張木遼是突厥的探子！”
李長安嚴肅道：“不可能!據我所知,他是安西都護府的人!”
秦歌道：“李兄,你被人利用了!他真是突厥的探子,所以才被人割掉腦袋!現在就等著突厥高手前來將這顆人頭搶回去！”
李長安道：“所以你早已等候多時,確切說是日日夜夜等候在此。”
秦歌道：“在下若不堅守在此,這張木遼的人頭早已被人取走。”
李長安：“所以張木遼也是被你所殺？”
秦歌一口否認：“不不不,要殺他的人很多,據說他從長安盜取一件寶貝,沒人知道是何寶貝,江湖中人都稱其長安秘寶,覬覦秘寶的人都想殺他。”
李長安假裝震驚，“你也知道他從長安盜取了寶貝,是什么寶貝？”
秦歌突然竹片再次塞進嘴里,接著雙掌輕輕一拍瓦片,整個人忽地騰空而起,一個旋空翻,踏著空中雪花穩穩落地。
他面對李長安與富家千金,先是打量一番富家千金,似乎沒什么感覺,接著又對李長安道：“什么寶貝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李長安大概已知道秦歌在懷疑自己的身份來歷,所以不敢再繼續與其深入交談,于是轉換話題道：“既然是秘寶在下又怎會知曉？在下來搶張木遼的人頭只是為了能在濟安巷有個容身之處。”
秦歌立即問：“李兄從何而來？”
李長安道：“長安城！”
秦歌笑了笑,并拍了拍李長安肩膀，“李兄倒也誠實。既然如此在下陪你去濟安巷如何？”
李長安抬頭望了望風雪中晃動的張木遼人頭,似有不甘：“莫非這人頭真的要被突厥高手取走不成？”
秦歌胸有成竹道：“誰也取不走!來取人頭之人,必定會將自己的人頭留在此地。”
李長安試探道：“莫非除了秦兄,此地還藏有其他高手？”
秦歌笑而不答,將話題轉移到富家千金身上,“姑娘便是安西糧倉洛家小姐洛虞？”
“哼!”富家千金很不屑冷哼一聲,轉身離去,并未理睬秦歌。
秦歌目送她漸行漸遠的妙曼身姿,忍不住贊嘆，“在這唐王城,論洛虞的身姿那可是無人能及啊,至于容顏嘛,呵呵......”
李長安愣住,“怎么,那姑娘的容貌令你不滿意？”
秦歌道：“絕非在下一人,怕是大唐天下人都不愿意看到她那張奇丑無比的臉。”
李長安道：“有多丑？你見過？”
秦歌搖搖頭：“誰也沒見過,傳聞如此。”
李長安汗顏：“傳聞你也信？”
秦歌堅信：“若非如此,她干嘛日日夜夜,常年四季要薄紗遮面？”
李長安微微一笑：“千人千面,哪能全是絕色佳人,你又何必去在乎人家的容顏,況且人家也沒說要嫁給你。但是這洛家小姐的性子定是刁鉆古怪。”
秦歌道：“人丑多怪嘛,是人皆如此。走吧!”
李長安問：“去哪？”
秦歌將咬在嘴里的竹片兒取出,指向前方,“濟安巷。”
李長安一怔：“你要去濟安巷？”
“正是！”
“你也無家可歸？”
“不!我想去尋找張木遼的尸體。”
“他的尸體在濟安巷？”
“對,尸首分離。”
“那張木遼的人頭......”
“自有風吹雨打,唯獨無人敢拿！”
李長安不語,只是再次仰望那顆在風雪中搖擺的人頭。他知道,除了秦歌,還有其他高手隱藏在暗處。
兩人朝著濟安巷方向,邊走邊聊。
不多時,一支軍隊迎面而來,且速度飛快,一眨眼功夫就與李長安、秦歌撞上了。最前面的是幾位騎馬將軍,緊隨其后的是步兵。
若不是秦歌在千鈞一發之際拽了一把李長安,只怕整個人就會被將軍的快馬撞飛。
“這是要打仗了嗎？”李長安拍拍身上被馬蹄濺到的雪。
秦歌指了指城外一座雪白的大山,“可不是嘛,突厥大軍翻過那座大山就兵臨城下了。”
李長安道：“此地距離長安千里,如何對抗來犯之敵,還得靠安西大都護自己了。方才那名將領是誰？”
秦歌道：“尉頭洲校尉顏虎,乃安西大都護顏龍的親弟弟。他奉命在此屯兵五千,駐守唐王城。知道為何要將張木遼的首級懸于城樓嗎？因為顏校尉懷疑他是突厥探子,這是在向突厥大軍發出警告,亦是宣戰,唐王城不可侵犯！”
李長安道：“如果張木遼真是突厥探子,你們這般做法無疑是在激怒突厥大軍,挑起戰端。”
秦歌立馬有些不悅,“你小子,這話要是入了方才那顏校尉的耳,他還不將你的人頭與張木遼的懸掛在一起。”
李長安不屑道：“只怕此時此刻的他一心在向上蒼祈禱,讓突厥大軍別翻過那座雪白的大山。”
秦歌立馬遙望遠方的雪山道：“也許突厥大軍正因為始終無法繞過那座雪山才遲遲無法來到唐王城下。”
李長安點點頭：“是呀,大雪封山,看他們如何行軍打仗。”
秦歌道：“什么大雪封山！是他們過不了永安湖！”
李長安怔道：“永安湖？”
秦歌點頭：“此湖白沙環繞,蘆葦叢生,有時霧氣繚繞讓人迷失方向,據說湖底別有天地。有人懷疑此地是武林圣地慈航門所在,是否屬實無法考證。慈航門早在十八年前的武林浩劫中就已銷聲匿跡,其門下眾弟子也在一夜之間銷聲匿跡,從未出現在江湖。”
李長安道：“秦兄的意思是突厥大軍被困于永安湖一帶？”
秦歌道：“只是猜測,這冰天雪地的誰也不敢去永安湖一探究竟。走吧,去濟安巷。江湖事自有江湖人去打聽,兩軍交戰也輪不到在下上戰場。”說罷,一個灑脫甩手,繼續前行。
李長安也不再追問什么,只是默默緊隨其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