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屋子陷入沉寂。
林棠看見面前那張清俊的臉時,控制不住地伸手打了過去,眼底的恨意幾乎在一瞬間噴薄而出。
“裴清州……”
她五年的夫君,助二皇子造反成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她囚禁起來,派人活活將她勒死!
就在林棠掙扎著起身要再甩過去一巴掌時,卻被人一把抱住。
“姑娘,你這是做什么呢!這是裴小侯爺??!”
熟悉的聲音讓林棠有一瞬間的怔愣。
她轉(zhuǎn)過頭,看著菖蒲白凈的臉蛋,倏地流下淚水。
“菖蒲,你還活著……”
林棠仿佛又看見菖蒲為了擋住那些想要勒死她的人,被一刀砍死的場景。
菖蒲擔憂得摸著林棠的額頭,“姑娘你這是怎么了,怎么盡說些胡話,我當然還活著了?!?/p>
眼前的人有溫度,還比記憶中的樣子年輕不少。
這是怎么回事?
林棠意識到不對勁,問道:“如今是太和幾年?”
”太和十三年啊,姑娘你到底怎么了?”菖蒲臉上的擔憂更甚。
太和十三年?
她和裴清州成親的那一年?!
沒等林棠繼續(xù)詢問,一道飽含怒意的聲音率先響起:“我看她是腦子壞了!”
林棠看過去,就見裴清州頂著鮮紅的半張臉,眼中全是冷意,比記憶中多了兩分傲氣。
是年輕的裴清州。
林棠一瞬間恍如隔世。
她曾經(jīng)一直以為她和裴清州雖是賜婚,但也是真的兩情相悅。
嫁進侯府的這五年,她一直沒有子嗣,裴清州性子雖冷,但在旁人面前始終維護著她,不讓她受委屈。
直到臨死前,裴清州才用冰冷的話語戳破了她的幻想,刺穿了她的心臟:“每每看到你嬌氣做作的模樣,我都是強忍著惡心同你親密!我真是厭惡極了你!”
林棠想笑,眼淚卻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裴清州見她又哭又笑的模樣,強忍著內(nèi)心的厭惡,拂袖離開:“看好你家姑娘,我去請大夫?!?/p>
門被重重關(guān)上。
菖蒲急得也快哭了,“姑娘你剛才突然昏迷過去,可嚇死我了。”
林棠深呼吸幾下,平復好心情,擦掉臉上的淚水,對著菖蒲安撫的笑了笑,“我沒事?!?/p>
頓了頓,她問道:“我和裴清州成親了?”
“姑娘胡說什么呢,你和裴小侯爺?shù)幕槠谶€有三個月呢?!?/p>
聞言,林棠大大的松了口氣。
她竟是回到了和裴清州成親的三個月前。
這是上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一定要牢牢把握?。?/p>
菖蒲還在一旁憂心:“不過您剛才打裴小侯爺那一巴掌,我估摸著他定是生氣了?!?/p>
“生氣?”林棠冷嗤了聲,“往后他生氣的時候還多著呢,他最好快點習慣。”
菖蒲皺成了苦瓜臉,“姑娘,自從來了平陽您就一直生病,我們還是快些回上京吧?!?/p>
平陽?
林棠想起來了。
裴清州高中探花,任都察院監(jiān)察御史,此番來平陽是為查案。
前世的她此刻正是愛慕裴清州的時候,不舍與情郎分離,她又向來隨心所欲,就任性的悄摸跟來了。
想到這,林棠的臉色都難看起來。
氣自己這么任性,又氣自己眼瞎,看上了這么個東西。
“回上京!現(xiàn)在就回!”
林棠當機立斷。
她是一刻也不想再看見裴清州那張臉了!
她要立刻回上京想辦法毀了這婚約!
菖蒲“啊”了聲,茫然的看著林棠從床上一骨碌翻起來開始收拾行李。
“別愣著啊菖蒲,快來幫我一起收拾!”
就在二人收拾了大半的時候,裴清州帶著大夫推門而入。
看見二人的舉動,裴清州盯著林棠,沉聲道:“你又在作什么?”
這樣冷硬的語氣,林棠懷疑自己上輩子是真腦子有病,竟然覺得他也喜歡自己。
林棠翻白眼:“與你無關(guān)?!?/p>
裴清州像是被氣笑了,“好,看你這模樣倒是好得很,根本用不著請大夫,是我自作多情!”
林棠冷哼一聲,剛要懟回去,卻忽然覺得雙眼灼燒般的刺痛起來。
她疼的臉色發(fā)白,忍不住痛呼出聲。
“你怎么了姑娘?!”
菖蒲大驚失色,嚇得趕緊去扶林棠。
“又是磕到了哪里,這般嬌氣。”裴清州不耐的開口。
回應(yīng)他的只有菖蒲顫抖的哭腔:“小侯爺,您快來看看我家姑娘到底是怎么了!”
林棠痛的幾乎蜷縮起來,死死的捂著雙眼,冷汗涔涔。
裴清州意識到不對勁,疾步走到林棠面前,強硬的將林棠捂住眼的雙手掰開。
只見林棠雙眼一片赤紅,已經(jīng)看不見黑色的瞳仁,那妖冶的紅似乎要流下血來!
裴清州立刻轉(zhuǎn)頭,對背著藥箱還未走的醫(yī)師大聲道:“大夫,您快來看看她!”
醫(yī)師看著林棠那雙眼睛,也是驚慌起來,“這位姑娘眼睛的情況,我還是頭一次遇見……”
菖蒲哭著求他:“您救救我家姑娘吧大夫……”
醫(yī)師擦著汗道:“我也只能盡力而為?!?/p>
林棠已經(jīng)快要疼得失去意識了。
眼前一片血霧,什么也看不清,她感覺到有銀針扎進了她的身體,一根又一根。
漸漸的,似乎有什么東西撥開了血霧。
朦朧間,她看見一家酒肆里,十幾個人圍著一個青年。
領(lǐng)頭的是個刀疤臉,他提著長刀,滿眼都是殺意:“堂堂侯府二公子,竟舍身入了密令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還敢管我們的事,今日我便殺了你這小兒!”
“弟兄們,給我上!”
十幾個人手持刀劍,皆是朝著中間那青年攻過去。
青年武功很好,但雙拳難敵四手,還是受了不少傷。
林棠只感覺這青年熟悉的很,可她很努力的想要去看他的臉,卻怎么都看不清楚。
很久之后,力竭的青年一時不察被長劍沒入胸口。
與此同時,酒肆外無數(shù)箭矢瞬息間射穿了刀疤臉等人的身體。
酒肆的門被踹開,密令司的人涌入。
林棠聽見有人跑到了青年的身邊,聲嘶力竭地喊他:“二郎!”
林棠不由自主地靠近。
青年轉(zhuǎn)過頭。
這一次,她終于看清了青年的臉,那是一張極好看的臉,淺褐色的瞳眸藏在羽睫下若隱若現(xiàn)。
林棠瞳孔驟縮。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