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嗚咽,從窗棱縫隙里鉆進來,小了很多,可灌進被窩依舊很冷。
姚和平緊閉著眼睛皺起眉頭,感受到一團溫熱,然后摟緊。
大腦啟動三分之一,他心中不禁訝異。
‘嗯?’
單身獨居幾十年,工作性質注定沒時間養寵物……除了他自己,懷里的又是個啥?
大腦啟動一半,意識又清醒一些。
鼻子已經可以分辨出洗發水的味道。
觸感是個人,女的。
右手捏了捏對方身體,很軟,往上游走,溫熱滑膩的觸感瞬間被完全捕捉,身段曲線玲瓏。
對方輕呼出的熱氣噴在脖子上,朝上蔓過來,撓得下巴頦有些癢。
姚和平的心臟猛地沉到谷底,暗道:“壞了!我中美人計了!”
作為帝都某科研所所長,科研一級(院士級)大佬,姚和平主導完成過無數個科研項目。
大多都是需要嚴格保密的項目。
之前不是沒有國外諜報組織通過特殊渠道主動聯系,許以重利或是獻出美女‘尋求合作’,姚和平果斷上報,為此還打掉了幾個國外諜報組織。
‘就不應該喝酒,現在好了,中計了吧?真是防不勝防!’
‘現在可咋整?!’
姚和平已經六十五歲,按理說早就應該退休。
奈何老姚科研能力太逆天,一生科研成果無數,獎狀、錦旗、功勛章家里都掛不開,上級領導讓老姚再發揚一下余熱,帶一帶年輕后生,老姚想著橫豎自己光棍一根,于是就答應了。
前段時間老姚帶著團隊完成了一項重點科研任務,成果在今天剛剛通過驗證,高興之余,晚上請大家伙兒一塊吃飯。
席間有人提議來幾杯增加一下氣氛。
老姚也不想掃大家的興。
最后的記憶,是他喝斷片被幾個學生七手八腳塞進車里,同行的,有個挺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剛剛大學畢業,是兄弟單位派過來學習深造的,算是老姚的半個學生。
‘她是間諜??’
想到這里,姚和平渾身僵住。
間諜無孔不入,這個可能性很大!
他還在思考這個問題,就在這時,‘間諜’出聲了。
“你醒了?”
甜甜的膩膩的,氣吐如蘭。
很熟悉的聲音,仿似是穿越了時空,風塵仆仆鉆進耳中。
姚和平心臟劇烈咯噔一顫。
就在這時,女人忽然離開他的懷抱,被子掀動,沒一會兒,黑巴巴的屋里,隨著‘咔噠’一聲脆響,瞬間亮如白晝。
眼睛短暫的難受過后,他終于看清女人長相,還有……整個雪白的上半身。
所有記憶,這一刻被全部喚醒。
‘怎么是……艾媛媛?!’
‘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可真實的一切,讓姚和平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面前是不著寸縷的溫香軟玉,火炕一側墻壁上掛著教員的照片,稍微往下一些的位置,日歷上清晰地顯示著今夕何年。
炕頭椅背上搭著艾媛媛穿過的衣服,青灰色的大棉襖和毛線衣,年代感十足。
墻壁上不知被誰寫了很多字,內容都是用來熱情洋溢的……雞湯。
一人插隊,全家光榮
我們是八.九點鐘的太陽,朝氣蓬勃,肆意青春
……
意識到一種可能的同時,姚和平整個人如墜冰窟。
‘我這是……重生了!’
重生回了他人生差一點被徹底毀掉,讓父母在村里一輩子都沒抬起頭、挺直腰,讓自己成為姚家河屯村最大‘樂子人’的……1978年大年初一!
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塵埃褪去,有了色彩,很快變得鮮活起來……
那是1975年,遍地金黃,空氣里彌漫著果香的秋天,一群十六七歲的少男少女,被一輛大鼻子井岡山貨車送來姚家河屯村下鄉插隊。
艾媛媛是其中一名知青。
艾媛媛生了一副好皮囊,身材高挑,腰肢纖細,膚白如脂,一條***花辮烏黑锃亮,胸脯大的不像話,典型的細枝結碩果。
長了一張可愛小蘋果臉,眼睛很大,鼻子挺翹,櫻桃小嘴,讓村里不少情竇初開的小年輕一眼便會淪陷,尤其是她笑起來,眼睛會變成彎彎的小月牙,一側唇角會有一枚小虎牙露出一點點的尖兒,顯得俏皮又可愛。
姚和平當時十五歲,學習成績很好,進入縣一中就讀已經是板上釘釘。
可他為了減輕家中負擔,沒有參加中考,而是說服學校推薦他進入鎮上那所輕工職業技校去學習。
那會兒還沒改制,學校允許半工半讀,姚和平平時在家一邊自學一邊下地干活賺工分,答案才回學校。
他一米七七中等身高,顏值也是中等稍微偏上,按理說,城里來的,仿若從畫里走出來的仙子一般的艾媛媛,不會跟他在一起。
可姚和平與艾媛媛分在了一個小組,平時艾媛媛完不成的工作,姚和平也會幫忙,占盡天時地利人和,時間一長,少男少女心生情愫,在一起也便順理成章。
得知艾媛媛即將返城,姚和平發自真心的為對方感到高興,同時也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不知道艾媛媛返城之后,倆人會不會繼續發展下去修成正果,于是才約好大年初一倆人一起好好聊一聊。
誰知,這卻成了姚和平一生的噩夢!
大年初一,給村里長輩磕完頭拜完年,姚和平從家里拿了一瓶地瓜燒來到知青點。
此時,村里知青大部分已經返城,就剩下艾媛媛自己,知青點就他們倆人。
聊理想,聊未來,中午就著餃子喝酒,姚和平喝得有點多,就去躺在艾媛媛床上一覺睡了過去……
上輩子的經歷回憶至此,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姚和平心臟像是在敲鼓,怦怦狂跳起來。
‘得趕緊離開……’
剛想到這里,知青點的院門突然被人朝外拉出去,一道話聲傳進來:“小艾,你在不在?”
聽到這個聲音,姚和平渾身一僵,旋即掀開被子猛地坐起來。
這時候他才發現,棉襖還穿在身上。
刺啦!刺啦!
姚和平皺眉循聲扭頭,艾媛媛已經把炕沿邊的大棉襖撕破,掉出幾團棉花,然后套在身上,又弄亂了頭發,一雙大眼睛里浮起一層淚花,楚楚可憐看向姚和平。
“和平,我受夠了這破地方,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