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跟著她出去，在經(jīng)過寧穗身旁時，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大娘子，怎么好這么害妹妹呢？”別人不清楚內(nèi)情，她還能不知道嗎？自己女兒這一回必定是中了寧穗的算計！
她只是不明白，寧穗的態(tài)度怎么會突然發(fā)生這么大的反轉(zhuǎn)。
寧穗?yún)s是眨了眨眼，彎起唇角：“我什么時候害二妹妹了？二妹妹或許是想害人，遭報應(yīng)了吧。”
“你二妹妹她向來良善，何曾想害你了？”
“不知道姨娘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宋姨娘緊盯著她，皺眉：“什么？”
她一字一頓道：“母債女償！”
宋姨娘心神一驚，倒是不敢再多問她了，生怕牽扯出蘭兒下毒之事來，轉(zhuǎn)身匆忙離去。
宋姨娘的依情園中。
寧蘿一進(jìn)門就趴到榻上去哭得死去活來。
宋姨娘才進(jìn)屋，就聽見了她的哭嚎聲，額角忍不住一跳。
光著頭的寧蘿見了她，撲上來拉拽她：“母親！女兒被寧穗那個***害成這副模樣，祖母還發(fā)昏責(zé)罰我，這事一定要告訴父親！讓父親替我做主！”
宋姨娘被她哭得腦仁發(fā)脹，沒好氣道：“你以為，如今咱們還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寧老爺是老夫人的親兒子，出了這么大的事，老夫人必定會告訴老爺?shù)摹?/p>
她一發(fā)話，就算自己把眼睛哭瞎了，老爺也不會覺得蘿娘是冤枉的。
就不必白費那個勁了！
寧蘿癟癟嘴：“那女兒怎么辦？！”
她從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還從沒吃過這么大的虧呢！
要是不能讓寧穗那個***付出代價，那她慪都要慪死了！
“你放心……”宋姨娘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個毒計，拍了拍寧蘿的腦袋，寬慰她，“我不會放過她的！”
寧穗竟然敢這么害她的女兒，讓她改了主意。
那她就把寧穗給隨便嫁出去，讓她不能再壓在蘿娘頭上礙眼！
宋姨娘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忍不住勾起唇角來。
寧老夫人果然在當(dāng)日寧老爺下衙門回府后，把這事告訴了他。
寧老爺聽著就忍不住皺眉。
他只是白日不在府里，兩個女兒竟然鬧出了這么大的事？
寧老爺?shù)谋拘模瑓s是忍不住偏向?qū)幪}的。
“蘿兒不是那樣蠻橫，會欺辱嫡姐的人。”
他對寧老夫人的懲罰有些不滿。
寧老夫人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淡聲喚道：“劉媽媽。”
劉媽媽走上前來，低聲道：“白日在慈心院中，二娘子不分青紅皂白就闖進(jìn)來，大罵大娘子是***，還說要她償命。”
寧老爺有些尷尬，輕咳一聲道：“可穗娘不是好好的么？蘿娘卻是掉了頭發(fā)，還被母親責(zé)罰……”
“這么說，老爺覺得我做得不對？”
寧老夫人瞇起雙眼問他。
“不，母親做得沒錯。”
不孝可是重罪，他不敢擔(dān)著。而且寧老夫人都做出了裁決，他自然也無話可說。
寧老夫人冷哼一聲：“知道你寵愛宋氏，連帶對她的女兒也百般疼愛。”
“不過這回穗娘受了委屈……你也得拿出做父親的樣子來，去看看她才是！”
寧老爺聞言有些不情愿。
他跟發(fā)妻沈氏的感情，在她在世時還算不錯的。
只是沈氏命薄，生下寧穗這個嫡長女沒幾年就病逝了。
沈氏若是一下子就病逝了還好，偏偏她是病重好幾年才沒的。
寧老爺難免要去探望她。
一去就看見沈氏一臉懨懨的病色，雖然她是個美人，可瘦脫了相，實在是不好看的。
一邊是養(yǎng)在外面，嬌媚會撒嬌的宋氏，一邊是形同枯槁，躺在榻上等死的沈氏。
寧老爺心中自然有了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钠珢邸?/p>
因為沈氏最后的形象不好，他連帶著對寧穗這個長女也淡淡的。
寧穗乖順沉默，沒有會說會鬧的寧蘿能討他喜歡。
但寧老夫人發(fā)了話，他還是點了點頭。
“是，兒子知道了。”
用完晚飯后，寧老爺就去了清榮院中，探望寧穗。
“老爺來了。”
他走進(jìn)屋內(nèi)的時候，寧穗恰好在喝藥。
見他進(jìn)來，寧穗似乎有些驚喜，頓時放下碗盞，起身想迎接他。
寧老爺抬手示意不必：“你先喝藥吧，別著急。”
寧穗這才乖乖地點了點頭，將一碗湯藥喝盡，隨后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
“父親……怎么會來穗娘這里？”
小半晌，她才有些局促地小聲問道。
“早知道父親會來，女兒就讓人把屋子收拾一下了。”
她似乎是個極其仰賴父親的女兒，不想讓自己的形象在父親心目中有一絲一毫的毀壞。
寧老爺原本只是來走個過場，見她這么小心地討好自己，心中倒還真生出幾分憐憫。
“我聽聞你二妹妹今日跟你鬧了，特意來探望一下你。”
寧老爺看著長女瘦得下巴尖尖的模樣，忍不住皺眉。
“不是說一直在喝補藥嗎？怎么還是這么瘦弱？”
他說著，忍不住瞥了一眼被丫鬟端走的湯藥。
蘭兒的動作一僵，有些慌亂地低下頭掩飾。
寧穗抿了抿唇瓣，解釋：“這是宋姨娘特意請大夫來給女兒開的藥方，女兒吃了十來年了。宋姨娘向來待女兒上心，想必這藥方也是極好的，只是要慢慢補罷了。”
寧老爺聽了這話倒是不由得附和：“是了，宋姨娘溫柔純善，你要多向她學(xué)學(xué)。”
“是，女兒知道。”
寧穗乖巧答應(yīng)下來，心中卻在冷笑。
學(xué)？
學(xué)什么？
學(xué)她宋善情笑里藏刀，給自己下了十來年的毒，還要偽裝成寬厚和善的大好人？
真是可笑！
“父親……”
寧穗知道寧老爺今日會來，他聽了老夫人的話，自然要來裝樣子跟自己扮演“父慈女孝”。
不過他既然來了，寧穗倒是有一件事想提醒他。
過幾日……便是沈氏病逝的忌日了，他作為夫君，該開祠堂祭祀。
往年都沒有隆重地祭奠她。
只因為宋姨娘的一句，她聞不得祭祀用的香燭氣味。
父親從此之后再也沒辦過給母親的祭祀。
就好像沈氏這個人沒有存在過似的。
寧老爺看向了她：“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