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穗一字一頓道，“我院子里的下人可都看見了，你被我拒絕之后，惱羞成怒地往外走，手上空空，哪有什么東西？”
寧蘿先是一愣，隨即大怒：“你還敢跟我耍心眼！那日分明是你把沈氏的首飾戴到我身上的，還說沒有！”
寧穗聽了她這話，卻像是覺得可笑一樣彎起唇角：“我若是要給二妹妹首飾，怎么會直接戴在你身上？必定是拿匣子給你包好，才是送人禮物的禮數呀？”
“直接就這么戴著走了……倒像是偷走，怕被人發現，才會戴在身上吧？”
“你！”
寧老夫人卻不耐煩聽她們打嘴仗了：“夠了！”
“把清榮院的丫鬟叫來問一問就知道了！”
很快，清榮院的丫鬟都被傳喚了過來。
劉媽媽挨個詢問：“你們可看見二娘子從大娘子房中離開時，手中拿了匣子，或是身上有任何不同？”
每個人都回憶一下，隨后搖了搖頭：“奴婢沒看見二娘子拿東西走，身上也沒有多出東西來。”
這全要仰賴，寧蘿聽信了寧穗的“貼心叮囑”。
讓她悄悄拿走，別叫人發覺。
寧蘿刻意藏起那兩樣首飾，果真沒有一個人發現。
寧蘿只覺得肺都要氣炸了：“你們都是清榮院的丫鬟，自然都幫著寧穗這個***說話！這怎么能算？！”
寧老夫人不悅地掃了她一眼。
事情還沒查清楚，但寧蘿拿不出證據來，就一口一個“***”地辱罵嫡長姐，實在有失官宦之女的氣度！
就算這事最后查出來是寧穗做的，寧老夫人對寧蘿也生不出多少同情心。
反觀寧穗，被寧蘿喊打喊殺，卻還是端莊知禮，溫溫柔柔地喚她“二妹妹”。
果然嫡出就是骨子里的不一樣！
宋姨娘是個人精，看見寧老夫人的神色，就知道她心中對寧蘿不滿。
她下意識伸手阻攔寧蘿，讓她收斂一些。
畢竟還沒找到證據，徹底把寧穗的罪名釘死。
就這么急躁要她認罪，落在旁人眼中實在有些過度了。
“蘿娘，你也別太著急……”
“宋姨娘，”寧穗這時插嘴，深深地看了寧蘿一眼，傷心道，“想不到在二妹妹心里一直就是這么看我的，甚至不惜用毒藥傷害自己的身體，也要污蔑我……你就讓她說吧！只怕她不把這個罪名給我坐實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宋姨娘聽她這話大有撕破臉的架勢，又只好緩和了語氣去寬慰她：“穗娘，你別多心，你是姐姐，又是嫡出，自然該對底下的庶妹們多有包含！哪有聽妹妹一兩句胡話，就翻臉的？”
寧穗聽著她這話，只覺得心中作嘔。
“胡話？二妹妹都要我的性命了，在姨娘看來，原來只是胡話？”
原來寧穗是很好哄的，就算寧蘿一時急躁惹惱了她，宋姨娘隨口兩句就能哄好她。
今日卻這般難纏起來！
宋姨娘心中一陣煩躁。
寧穗這是怎么了……好像自從她落水醒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她還沒想出應對之策，那邊寧蘿卻是再也忍不住了，質問道：“明明就是你害了我！你說這是沈氏留下的遺物，說我是你最喜歡的妹妹……特意送我的！”
說著，寧蘿拿出懷中的那一支珠釵和一對手鐲，朝她丟過去。
寧穗側過身躲開了。
那首飾滾落在寧荷面前。
寧荷瞥了一眼，朝一旁輕喚道：“姨娘，您來看看。”
蘇姨娘走上前來。
寧穗看向她。
蘇姨娘生得并不如何貌美，勝在氣質出眾，一襲青衫簡樸，有種出塵的世外仙子的感覺。
她彎腰撿起那兩樣首飾，仔細看了看，搖頭：“這都不是太太的首飾。”
寧蘿肺都要氣炸了：“分明是寧穗這個***說，這是沈氏打好的，還沒戴上見人！你不知道別胡說！”
蘇姨娘先是瞥了寧穗一眼，隨后看向寧蘿，氣定神閑地嗤笑。
“妾身是在太太生前貼身伺候的丫鬟，她的首飾，都是由妾身整理收好的。”
“這兩樣首飾，妾身從沒見過，絕對不是太太的首飾。”
“而且，太太病重了四五年，纏綿病榻之人，哪心心思打什么首飾？這是二娘子胡編出來，好污蔑大娘子的吧？”
漂亮！
一番話問得有理有據，寧蘿根本回答不上來的。
寧穗面上不顯，卻是在心中對這位向來沒什么存在感的蘇姨娘有了更深的認識。
雖然沒有跟自己提前通過氣，卻能一上來就找到反駁寧蘿的論點。
她可不能錯過這個可以扳倒宋姨娘的好幫手！
寧蘿果然咬唇，臉色青一塊白一塊：“我……你……”
“夠了！”
這場鬧劇到了這一步，寧老夫人也就看出背后真相了。
是寧蘿嫉妒嫡長姐，利用這有毒的首飾污蔑寧穗。
只是她或許沒想到，毒藥的效果會這么強烈。
不管怎么說，都是寧蘿自作自受！
她還想起了前幾日，她聽見些風聲。
說寧穗落水，是因為被寧蘿推下去的。
當時寧老夫人還不大相信，只是今日一看……傳聞倒不是空穴來風！
她深深地看了寧蘿一眼，一手拍在茶幾上，震天響。
“你嫉妒姐姐，竟然還想出這么下作的手段算計她？！還要鬧到什么地步才罷休？”
寧蘿不服氣，明明就是寧穗坑害了自己，祖母竟然也這么向著她！
憑什么？
就憑她是從沈氏肚子里爬出來的，是個嫡女？
她除了在嫡庶之分上差了寧穗一點點，其他哪樣不比她強？！
這么個病秧子，不知道哪日就沒命了，也值得他們當個寶？！
她還想說什么，卻被宋姨娘攔在了前頭，示意她跪下認錯。
寧蘿只得恨恨地咬唇，跪了下去。
宋姨娘到底比女兒多吃了十幾年飯，知道不能跟老夫人硬碰硬。
如今的形勢，已經不可能再把罪名給寧穗坐實了。
寧老夫人閉眼吩咐：“寧蘿，我罰你回房手抄三十遍女則，修身養性，你服不服？”
“孫女遵從祖母的安排。”
“去吧！”寧老夫人如今看見她就鬧心。
寧蘿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抬腳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