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穎的死,已經變得越來越復雜了。
我們剛剛在外面遇襲,現在竟然有人敢大半夜摸進我們公司。
而且這個賊,上來這么久都沒進我的辦公室,說明他不是沖著我而來,他應該是想進韓穎的辦公室,目的很明確。
我沒敢開燈,趕緊來到周重身邊準備叫醒他。
沒想到周重也醒了,我問他有沒有聽到腳步聲,他說他聽到了。
“難道是晚上拿刀的那些人……”
“不知道。”
簡單交流后,我倆一人拿著棒球棍,一人手抓煙灰缸,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口,仔細聆聽外面的動靜。
很快,我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這些聲音正是從韓穎辦公室的方向傳過來,那個賊果然進了韓穎的辦公室。
周重轉頭看著我,詢問我的意思。
我思前想后,輕輕拉開門走了出去,然后在門外站了一會兒。
見沒有驚動那個賊,我讓周重也走了出來,接著我倆朝著韓穎的辦公室移動,準備給這個賊堵死在里面。
我們有兩個人,怎么也能制服這個賊。
途中,我又聽到辦公室傳出來一些聲音,甚至還聽到了水流聲。
在韓穎的辦公室里面,有一臺飲水機,這個水流聲就好像是飲水機在放水。
我心想這個賊是不是渴了,然后接了杯水?
此時小心翼翼的我倆,已經離門口越來越近,周重這人尿性,沒忍住直接沖了進去,抬手便打開了里面的燈。
“別動!”
我大吼一聲,也跟著沖了進去,可是很快我倆就愣在了門口。
只見韓穎的辦公室,壓根就沒人,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人呢?”
周重目瞪口呆:“人明明在里面啊!”
說完他好像意識到了什么,連忙去檢查辦公室的柜子和能***的地方。
奇怪的是,我們還是沒看到人,甚至連窗戶都是緊閉狀態,完全可以排除賊跳窗逃跑的可能性。
我環視一圈,突然注意到辦公室里的茶幾。
只見茶幾上放著一個咖啡杯,咖啡杯的蓋子是打開的狀態,里面還有一些沒沖泡的咖啡粉。
除此之外,我還注意到放飲水機的地面旁邊,有一大灘水漬。
我瞪大雙眼,頓時升起一股寒意,因為我記得韓穎有個習慣,她只要一進自己的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去泡咖啡來喝。
而且我們公司有保潔阿姨,阿姨每天下午都會來打掃衛生,所以這個房間不可能有沒清洗的杯子,和有水漬的地面。
我僵在原地,只感覺這個房間很冷。
難怪,難怪我剛剛在外面會聽見水流聲。
是她來過了……
“老大!”
周重忽然喊我一聲,連聲音都有些發抖:“你快過來看看,這里有幅畫!”
我忙走了過去,只見辦公桌的桌面上,放著一張A4紙,上面用鉛筆畫了一幅素描簡筆畫。
這幅畫看得我直起雞皮疙瘩,上面畫的是一個女人被割喉,這個女人是長發,長度大概到肩胛骨下面的位置,而且右手手臂上有顆痣。
“這幅畫上的女人,不就是韓姐嗎……”周重喃喃自語。
沒錯……
畫上的女人,確實就是韓穎。
我記得韓穎的頭發長度,幾乎長年都是保持到肩胛骨下面的位置,而且她右手手臂上確實有顆豌豆大小的黑痣。
更重要的是,警局里面那具韓穎的尸體,其死因就是被人割喉致死。
只見畫上的韓穎倒在血泊之中中,盡管地面上的那些血,也是用鉛筆勾勒出來,但整體畫得很直觀,讓人一看就知道是血。
不過我關注的并不是這幅畫本身,而是畫中的韓穎,她被人殺死躺在地上,胸前竟然還抱著一個小盒子,這個盒子從畫上的比例來看,大概跟骨灰盒一般大小,但絕對不是骨灰盒。
“老大,這難道是韓姐……她自己畫的?”周重臉色煞白地問我。
我點點頭,說這確實就是韓穎自己畫的,因為韓穎有個愛好就是畫畫,而且畫的是素描簡筆,她以前還給顏希畫過一幅肖像,當時我們都稱贊她多才多藝。
所以剛剛……確實就是韓穎來過了。
至于來的這個韓穎,當然不是昨晚活著跳河的那個,而是在靈堂回魂的那一個,是鬼……
這里還有一個佐證,就是人在死之后,如果靈魂還停留在人間,她會保留一些生前的習慣,比如韓穎喜歡喝咖啡。
至于她為什么要畫這幅畫,我猜韓穎想表達的意思是,她確實已經死了,她的死就是因為畫上的那個盒子,準確來說應該是盒子里的東西。
她想告訴我們,有人殺了她,并且搶走了盒子里的東西。
“這不應該啊。”
周重反駁道:“如果韓姐真的死了,變成了鬼,那昨晚我們去橋底下赴約,你看到的那個韓姐又是誰?你不是很肯定地說那個韓姐是活的嗎?”
我沒說話,茫然地看著周重,又茫然地看著這幅畫。
他問我,我又問誰去,我也不知道答案啊。
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這個韓穎……難道還能在活人和鬼魂之間互相轉換不成?
……
早上。
我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有些無精打采。
到了上班的時間,顏希來辦公室問我要不要開早會。
我搖頭說不開,讓他們認真工作,天天向上。
顏希出去后,我還在想韓穎分裂出來的這一人一鬼。
我之所以搞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兩個韓穎給我的感覺,都是平時跟我們相處的那個韓穎。
這可以說是怪異到了極點。
我想不通她到底經歷了什么,才會讓事情演變成這樣?
早上,我姐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昨晚怎么沒回家,我撒謊說我在公司值班,怕她擔心。
她讓我要注意休息,別累垮了身體,其實我真的想好好休息,可怎么禁得住一人一鬼這么折騰下去。
下樓吃了點東西之后,我實在是熬不住了,就直接開車回家準備補個覺。
到家后,我把車鑰匙交給我姐,讓她幫我把車開去修車鋪換一扇車窗。
“你車窗怎么了?”
“沒事,遭了賊,當時車里放了些文件,可能賊以為那里面有值錢的東西吧。”
見她擔心的樣子,我忙撒了個謊:“你放心,我又不在外面跟人結仇,沒招惹過誰。”
她微微皺起眉頭:“怎么會遇上這種事呢,真是倒霉,不過說實話,我最近有點不安,我覺得韓穎這個事情……可能不太簡單,你自己還是要小心點,別受到什么連累。”
我點了點頭,回到臥室倒頭就睡。
這一覺倒是睡得很踏實,期間沒人給我打電話,也沒鬼來嚇唬我,一直睡到臨近傍晚的時候我才起床。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換好衣服正準備出門,剛走出臥室,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我掏出手機一看,只見來電顯示上,顯示著‘韓穎’。
第一通電話我故意沒接,走到門口將房門關上,然后上了鎖,因為我老姐還在客廳看電視,我怕她聽見我講電話。
鎖好門之后,我來到角落里,等著第二通電話打過來。
很快,第二通電話來了,但是接通后對面沒說話,只聽到那邊傳來一陣很急促的喘息聲。
除了這陣喘息聲,我還聽到了奔跑的聲音。
我仔細聽著,頓時有些緊張,因為這奔跑聲好像不是一個人的聲音,起碼是兩個人以上。
似乎是有人在追韓穎……
“韓姐?沒事吧?”
“誰在追你?”
我問了兩聲,但那邊沒有回答,而且喘息聲越來越急促,就好像在被人追殺一樣。
大概又過了一分鐘,我聽到摩托車的疾馳聲,隨后韓穎說了一句待會兒打過來,接著便掛了電話。
我愣了幾秒,猜測她應該是騎著摩托車跑了,所以要暫時掛電話。
電話掛斷后我有些坐立不安,盡管我還沒弄清楚韓穎到底是不是還活著,可我仍然有些替這通電話的主人擔心。
我坐在椅子上,等著電話再次打過來。
可是等了整整一個小時,手機卻一直沒再震動。
又過了將近二十分鐘,手機終于震動了一下,但不是來電,而是發的微信。
“剛剛有人在追我,我現在躲起來了,不方便打電話。”
“逸明,昨晚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看到韓穎發來的信息,我暫時松了口氣。
我忙回道:“你確定你安全了嗎?我沒事,不過昨晚有驚無險。”
她很快回復過來:“我應該暫時安全,你沒事就好,不過真是對不起,昨晚我以為我約的見面地點已經很隱秘了,沒想到還是被他們找了過來,還差點連累你。”
我望著這段回復,心情不免有點復雜。
這件事我畢竟很無辜,很懵逼,現在突然被她連累,任誰都會有情緒。
可她淪落至此,又是幾年的交情,我也不好說重話,只能問她:“韓姐,你告訴我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得罪了什么人?為什么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我恨不得她下一秒打篇小作文過來,告訴我全部的真相。
可令我失望的是,她過了很久才回復,并且說了一段廢話:“逸明,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解釋,可能我說了你也不信,但是我還活著,我沒死。”
這回我真有點生氣,回復道:“不管我信不信,你總要先告訴我啊,為什么那具尸體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為什么警察會比對出你的DNA?有些事情你必須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這么說就太不負責了!”
對于我的質問,韓穎的字里行間也有些激動:“我只能說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尸體,我死沒死難道我自己不清楚嗎?至于警察為什么能驗出尸體上的DNA,因為他們撒了謊,他們一定撒了謊,我根本就沒死,他們怎么可能驗出DNA是我的!”
“還有你之前說我回過魂,我明確告訴你那只鬼也不是我,是它變成了我的樣子來欺騙你們,昨晚你明明都見過我了,難道還要去相信一只鬼?這兩年的合作,難道就沒有一點信任?”
我一時啞口無言,總感覺她在跟我無理取鬧,在跟我胡攪蠻纏。
不過說實話,我已經有點相信她沒死了。
可是昨晚去她辦公室里的那只鬼,連她的一些日常習慣都知道,并且那只鬼還留了一幅素描畫。
不管怎么看,這鬼也像是韓穎。
見我半天沒回復,韓穎又發了過來,問我是不是不相信她。
“我相信你,但你必須告訴我,你到底惹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為什么連警察都要撒謊說那具尸體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