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春夏交替之際。
滇南34師6號家屬院。
“姜喜珠!我們已經各自嫁娶,請你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了!”
男人冷漠的聲音中,帶著厭惡,像是冰雹一樣砸到她的耳邊。
“求你了,喜珠妹妹,你就放過我們吧,我和文翰已經結婚了,我們很相愛不可能離婚的~”
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帶著哭腔,被委屈糾纏。
“自己先和別的男人勾搭到一起,現在又后悔了天天來人家家里鬧。”
“鄉下人就是鄉下人,做事真是一點兒體面也不講。”
“劉副營長夫妻倆也是可憐,天天被這個顛婆纏著。”
“你看她那描眉畫眼的丑樣子,臉擦得跟個猴屁股一樣,穿的也土不拉幾的,就是劉副營長沒結婚,也看不上她。”
“.....”
姜喜珠緩緩的睜開眼睛,入眼的是穿著綠色軍裝的一對男女。
男人高大英俊,女人漂亮小巧。
圍觀的大娘嫂子們,穿著十分有年代感的褂子長褲,清一色的撇著嘴盯著她。
她捂著有些疼的后腦勺,手撐著地坐了起來。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個打理干凈整潔小院子。
院角里種著綠油油的青菜,她身后一個木質小凳子翻在地上。
看樣子剛剛就是原身磕到這里,她才過來的。
“劉狗蛋?”
姜喜珠疑惑的看向正一副吃屎的表情看著自己的男人。
被喊劉狗蛋的人,臉上露出一絲窘迫。
姜喜珠穩住心神,皺眉掃了男人一眼。
緩緩起身拍了拍黑色的長褲上的土,扯了扯有些皺的藍色碎花襯衣,回憶著發生了什么。
她昨天熬夜畫畫,凌晨三點多才去睡覺。
然后....
一股不屬于她的記憶突然出現到她的腦子里。
她叫姜喜珠,今年十九歲,是大河村村支書的女兒。
五年前她還在讀書的時候,她爹幫她定了一門婚事。
是村里劉老漢的孫子,劉老漢家里窮,娶不起媳婦,撿了個孩子取名劉狗蛋。
劉狗蛋長到十九歲的時候,已經俊朗高大,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俊。
人雖沉默寡言,但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而且槍法很好,每年到季節都能打回一些野豬,野雞。
家里雖然窮,但說親的也不少。
原身的爹看中了他的能力,加上原身迷戀劉狗蛋。
便把原身二哥當兵的名額讓給了劉狗蛋,還賣了糧食給了他湊了路費,送他去當兵。
并且讓他寫了保證書,保證等原身滿十八歲,他回來和原身結婚。
也算是變相的一種投資。
去年原身滿十八。
原身的父親給在部隊里的劉狗蛋寄了十幾封信,讓他回來和原身結婚,把原身帶到部隊里,一直沒有得到回復。
今年開年的時候,打了春糧,原身的爹娘省下口糧,換了錢和票,給原身湊了路費,送她來部隊里投奔劉狗蛋。
原本原身的大哥大嫂是要一起跟過來的。
介紹信都開好了,但正趕上農忙,大哥大嫂想著等地里活忙完了再帶妹妹去部隊。
誰知道原身竟按不住性子,直接拿了介紹信買了火車票自己尋到部隊來了。
等家里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原身已經到地方了。
原身到了地方,部隊里說叫劉狗蛋的人很多,但沒有符合她描述的劉狗蛋。
她手里又沒有劉狗蛋的照片,也不知道他改了名字叫做劉文瀚,只能拿著介紹信在招待所里住了下來。
六人間的招待所,住到第二天的時候,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住客。
第三天的晚上來了個穿軍裝的,說是部隊里的,來帶她去找劉文瀚,原身還沒等出房間門,人就沒意識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就衣衫不整的和現在的丈夫陳青山睡在了一起。
雖然兩個人什么都沒發生,但這事兒迅速的在整個軍區傳開了,陳青山迫于流言打了結婚報告。
原身不愿意,鬧到軍區里,讓領導們槍斃陳青山。
軍區婦聯的人也是一趟一趟的過來勸她。
最后還是劉文瀚出面私下勸原身先領證,以后再和陳青山離婚。
還說相信她是清白的,等她和陳青山以后離婚了,他立馬就娶她進門。
原身信了他的鬼話,這才同意領結婚證。
結婚以后,就忙著和陳青山鬧離婚,只要見到人,不是打就是罵。
鬧得陳青山不敢進家門。
直到一個月前,被她“背叛”的未婚夫劉狗蛋,口口聲聲說等她離婚了就娶她的劉狗蛋,和文工團的臺柱子周雪瑩結婚了。
因為都是營級干部,申請的房子,還在同一個家屬院。
原身的天,徹底塌了。
也不管人家結了婚,每天噓寒問暖,死纏爛打的在劉狗蛋的家里,給他洗衣做飯。
對周雪瑩也是張嘴閉嘴的罵。
天天纏著劉狗蛋讓他和周雪瑩離婚,還說自己很快就會和陳青山離婚之類的。
鬧得這邊幾戶鄰居天天借著拉架的名頭來看熱鬧。
姜喜珠覺得這個情節,很像她之前聽得一本小說。
不過眼下也沒空考慮這些,因為旁邊的男人已經開始罵人了。
“姜喜珠!你能不能知廉恥一些,雪瑩是我的妻子,我沒有邀請你來我家做飯,你自己闖進來做的,現在做好了,不讓雪瑩上桌吃飯,又是什么意思!我求求你了,你放過我們好不好。”
男人那張英俊的臉上,都是不厭其煩。
姜喜珠抬手翹著蘭花指,把頭發攏到耳后。
而后嗤笑一聲,抱著胳膊,冷眼看著男人。
“我什么意思?你吃我家糧,受我家資助,卻不按照約定履約回來和我結婚,我就惡心惡心你怎么了!”
“再者你人高馬大,我手無縛雞之力,你要是真想攔我,能攔不住?!怕不是你心虛,擔心惹了我生氣,我把你忘恩負義的行為捅出來吧!”
劉文翰心中咯噔一下。
姜喜珠怎么回事兒。
竟然跟他頂嘴?
她平時雖然有氣但也只敢對雪瑩撒,從來不敢對他大聲說話。
“姜喜珠!我知道你對我有執念,不是我不娶你,是你和青山兄弟做了那種事,我要娶了你,青山兄弟會被組織上處理的,現在事情已成定局,咱們好好過好各自的日子,不好嗎?!”
“而且咱們的婚事是我爺爺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定下的,現在不流行盲婚啞嫁那一套,我和雪瑩是自由戀愛,我們的婚姻也是受國家保護的。”
劉文瀚義正言辭的指責。
只不過話說完對上姜喜珠冷冽的眼神。
一時間有些慌神。
這個14歲就圍著他轉的姜喜珠,好像變得不一樣了,她從前可不會這么看他。
不過她愛這么說,就讓她說好了,反正她本身就是個沒腦子的。
這兩個月他私下,故意哄著她,讓她覺得自己對她有意,好讓她胡作非為。
現在她在家屬院的名聲已經臭成爛泥了,她的話不會有人信的。
當年他簽下的保證書,早就被他騙走了。
姜喜珠沒有證據!
即使她發瘋了,她的話也不會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