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瞥了眼濺上幾點猩紅的嫁衣袖口。
“可惜了這好料子。”
重新坐回車里,我摸出袖袋里藏著的一把巴掌長、薄如柳葉的小刀。
刀身漆黑,唯有刃口一線雪亮。
指尖拂過冰冷的鋒刃。
這,才是我真正的嫁妝。
北狄王都,赤城。
風里裹著砂礫和牛羊的膻氣。
王庭來接親的,是個胡子拉碴的將軍,叫巴圖。
他騎在高大的黑馬上,像座鐵塔。
鷹隼般的目光掃過送親隊伍,最后落在我那頂垂著厚厚流蘇、隔絕視線的鳳輦上。
毫不掩飾的審視與輕慢。
“南梁公主?”他聲音洪亮,帶著草原的粗糲,“下來,讓我等看看,嬌滴滴的南朝花,經不經得起我北狄的風沙!”
護衛們敢怒不敢言。
流蘇被一只素白的手掀起。
我一身繁復沉重的嫁衣,自己踩著腳蹬下了車輦。
站定。
抬頭。
目光平靜地迎上巴圖俯視的視線。
風卷起我的裙裾和蓋頭一角,露出小半張臉。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巴圖眼底的輕慢凝滯了一瞬,隨即被更深的玩味取代。
“嘖,倒是有幾分顏色。王上見了,想必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