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調轉馬頭,粗聲下令:“走!送咱們尊貴的公主去‘金籠子’!”
馬蹄嘚嘚,卷起塵土。
我重新坐回輦車。
指尖,那枚薄薄的小刀無聲地滑入袖中深處。
金籠子?
誰是鳥,還不一定呢。
北狄的新王,赫連灼。
比我預想的年輕。
也比我預想的,更……不像個王。
沒有絡腮胡子,沒有滿身彪悍的匪氣。
他穿著玄色鑲金邊的王袍,高踞在王座之上。
燈火映著他深刻的輪廓,鼻梁挺直,唇線薄而銳利。
一雙眼睛,沉得像寒潭下的墨玉。
我穿著那身幾乎要壓斷脖子的嫁衣,站在王庭中央。
周圍的北狄貴族們,目光像刀子。
帶著毫不掩飾的挑剔、估量,以及看好戲的惡意。
“南梁的公主,”赫連灼開口,聲音不高,卻壓得滿殿嘈雜瞬間沉寂,“抬起頭來。”
我依言抬頭。
視線與他撞個正著。
他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捕捉的訝異。
沒有畏懼。
沒有怯懦。
只有一片沉寂的深潭。
像暴風雪來臨前,最后平靜的冰原。
他指尖在王座扶手上輕輕敲了一下。
“賜酒。”
一個盛滿烈酒的金碗,被侍從捧到我面前。
酒氣沖鼻,辛辣無比。
一個貴族哄笑起來:“南梁的花兒,喝得慣我們草原的烈酒嗎?別一杯下去,就倒了!”
哄笑聲四起。
巴圖抱著臂膀,咧著嘴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