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沈清沅也到了醫院。
剛出電梯,就看見母親的主治醫生急匆匆地往病房跑。
心口一跳,沈清沅趕緊跟上。
院長拉住她,滿臉愁容:
“江太太,江先生剛剛通知,禁止江氏名下任何一家醫院接治您母親。”
“一小時后,您要是還不能讓江先生改變主意,我們就要將您母親扔出醫院了。”
“什么?”
沈清沅臉色一白,連忙給江聿銘打電話,沒人接。
發消息,也沒人回。
最后,她只能苦笑著下樓,趕去了江聿銘和黎聽雪的小家。
還沒進門,她就聽到了里面人的嬉鬧。
“聿銘哥哥,你這招真的管用嗎?要是清沅姐把阿姨送到別的醫院可怎么辦?”
“到時候,你不就拿清沅姐沒辦法了嗎?”
黎聽雪眨巴著眼睛,嬌憨開口。
江聿銘語氣慵懶:
“她不敢。整個江家誰不知道她最放不下的就是那個老不死。”
“要不是她媽在我手里,我怎么敢這么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她一定會低頭。”
這就是江聿銘變心原因嗎?
因為有了把柄,所以肆無忌憚。
黎聽雪撲哧一笑,接著又想到了什么試探道:
“可是聿銘哥哥,那畢竟是清沅姐的媽媽,你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江聿銘挑眉,金屬表帶在燈光下發出冷厲的光:
“只要一想到當初竟然給一個活死人下跪,我就惡心的要命。”
沈清沅站在門外,只覺得渾身都血液都凝固了。
江聿銘口里的下跪,是在他們結婚那天。
所有人都說沈母晦氣,臨死了還要拖累家里人。
只有江聿銘,黑著臉推開所有阻攔的人,堅持拉著沈清沅跑到醫院,對病床上成了植物人的沈母雙膝下跪。
“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沈清沅。我會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媽,你好好的活,只要我在一天,就絕不會讓你和清沅受委屈。”
原來那些誓言的有效期,只是七年。
心臟像是被人狠狠剜掉一塊,沈清沅幾次張嘴想說什么,眼淚卻先一步掉了下來。
原來極致的痛,是這樣的啊。
擦干凈眼淚,沈清沅伸手推門。
玻璃杯砰地一聲在她腳邊炸開,江聿銘雙腿交疊,摟著黎聽雪冷笑:
“不是有種嗎?還來找***什么?”
“恢復我媽的醫療供給,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清沅垂眸,靜地像一潭死水。
江聿銘嗤笑一聲,好聽的嗓音在房間里響起:
“好啊,既然你都說了,那就先給雪兒道個歉吧。”
“好。”
沈清沅沒有猶豫,立刻答應下來。
黎聽雪卻不滿意了,嘟起嘴狀似天真地撒嬌:
“清沅姐這樣一看就沒誠意,人家要像電視劇里那樣,讓清沅姐跪下道歉。”
江聿銘眼神一亮:
“雪兒說得對,沈清沅,你一點誠意都沒有我怎么幫你做事?趕緊的,給雪兒跪下道歉。”
說完他就換了個姿勢,興味十足地盯著沈清沅期待她的反應。
沈清沅知道,江聿銘只是想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而已。
就像上次朋友婚禮,明明早就通知了會有媒體采訪,但江聿銘還是當著鏡頭和黎聽雪熱吻。
丟下沈清沅一個人,面對媒體們的狂轟亂炸。
事后他振振有詞:
“雪兒膽子小,面對媒體容易受驚,你不一樣,你習慣了。”
因為習慣,沈清沅沒了說不的權利。
明明心里在滴血,面上還只能是云淡風輕。
就像現在,面對江聿銘和黎聽雪看好戲的眼神,她只是放下了手里的包。
然后,撲通一聲跪下。
玻璃渣子嵌進了膝蓋,流了滿地血。
沈清沅卻像是感覺不到,輕聲開口:
“黎小姐,對不起。”
江聿銘一愣,幾乎是下意識地推開了懷里的人,伸手扶沈清沅。
還沒碰到,就聽見黎聽雪在哭:
“聿銘哥哥,我暈血。”
江聿銘頓住,將黎聽雪攔腰抱起沖往醫院。
沈清沅想追,膝蓋一軟摔到地上,玻璃渣子嵌得更深。
她卻彷佛感覺不到,伸手緊緊抓住男人的衣角:
“江聿銘,我媽的醫療……”
“沈清沅!”
江聿銘打斷她的話。
“你怎么這么自私?沒看到雪兒都暈過去了嗎?你竟然還只想著你那個活死人的媽。”
“我告訴你,要是雪兒今天有什么三長兩短,你和你那個媽都得付出代價!”
說完他一腳踹開沈清沅,急匆匆離開。
只留下沈清沅絕望地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
“江聿銘,我真的愛錯你了。”
緩了緩精神,沈清沅撥通了醫院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