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人員很快趕來。
簡單包扎后,沈清沅直接趕往了母親的病房。
剛進門,就看到護士長準備拔掉沈母的氧氣管。
“住手!你們都給我住手!”
“我是江聿銘的太太,這是我們江家的醫院,誰準你們動我媽的?”
沈清沅嘴唇咬出了血,聲色俱厲。
護士長為難地開口:
“江太太,這是江先生親自下的命令,我們也不敢違抗。”
“要不然,您再和江先生商量一下?”
電話很快接通,江聿銘不耐煩的聲音第一時間傳出來。
“又怎么了?”
沈清沅吸了吸鼻子,聲音微顫:
“江聿銘,你不是說只要我下跪,就放過我媽嗎?他們現在要拔我媽的氧氣管,你能不能……”
“不能。”
江聿銘冷漠地打斷她。
“雖然雪兒這次沒受傷,但我還是很不滿意你的態度。放心,我問過了。拔管而已,你媽沒那么容易死。”
“可我媽已經腦死亡了,醫生說……”
江聿銘蹙眉,根本不想聽下去:
“醫生說什么不重要,我還要哄雪兒睡覺,掛了?!?/p>
電話猛地掛斷,護士長無奈攤手,拔掉了沈母的呼吸機,沈母的心跳也發出了急促哀鳴。
腦死亡的病人只能靠呼吸機維持生命。
“不,不要!”
沈清沅被醫護人員死死攔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在病床上顫抖、痙攣,然后恢復平靜。
等到醫生確認死亡,也不過三分鐘的時間。
三分鐘,沈清沅失去了世界上的最后一位親人。
而罪魁禍首,是當初說要照顧她一輩子的江聿銘。
此時,黎聽雪的朋友圈更新了一張孕檢報告。
【恭喜某人要做爸爸啦?!?/p>
江母第一個點贊。
【還是聽雪厲害,幾次就懷上了。不像那個誰,不下蛋的母雞?!?/p>
【下周讓聿銘帶你回家吃飯。】
黎聽雪回復了一個害羞的表情。
沈清沅扯了扯嘴角,比起自己,她們才更像是婆媳。
眼淚打濕了母親的死亡證明,沈清沅獨自在太平間坐到了天亮。
距離她和江聿銘正式離婚,還剩28天。
后來的幾天,沈清沅一個人操持了母親的葬禮。
入殮、火化、下葬。
一套流程下來,用了七天。
七天里,江聿銘沒再回過家。
黎聽雪的朋友圈卻定時定點更新。
江聿銘陪她做了產檢。
江聿銘陪她定了嬰兒床。
江聿銘給她和孩子求了平安符……
那些沈清沅和江聿銘一起幻想過的事,江聿銘都陪黎聽雪做了。
離婚冷靜期的第9天。
江聿銘破天荒地給了她發了很多條消息,每條都是質問。
【你把你媽帶到哪兒去了?我不就是跟你鬧著玩,你至于把你媽藏起來嗎?】
【我媽說得對,你就是被我寵壞了,趕緊把你媽送回醫院來,別因為你跟我斗氣,讓你媽遭罪?!?/p>
……
而沈清沅只回了他一句。
【不需要?!?/p>
就這三個字,江聿銘連夜趕回了別墅,攥著沈清沅的手咬牙切齒: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需要?怎么,你要跟我劃清關系了是不是?”
“沈清沅,我警告你……”
“恭喜你。”
沈清沅打斷他,眼神嘲諷。
“要做爸爸了?!?/p>
江聿銘松開了她的手,心虛地坐回沙發上。
可接著他又想到了什么,眉眼一松:
“你是因為雪兒懷孕了才把你媽帶走的是不是?”
“你怕我因為雪兒懷孕了忽視你,所以故意吸引我的注意?”
“清沅,你不必做這些,就算雪兒生了孩子,你也永遠是我江聿銘唯一的妻子。這點到死都不會變。”
江聿銘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地笑,接著又施舍性地從懷里掏出了一條紅色碧璽手鏈。
這條手鏈沈清沅在黎聽雪的朋友圈見過。
拍賣行的孤品,只此一條。
黎聽雪覺得老氣,隨手丟進了垃圾桶,并揚言:
【只有老女人才會喜歡戴。】
見沈清沅發呆,江聿銘還以為她是驚喜壞了,笑著繼續說:
“看在你這么費心討好我的份上,明天老宅聚會,你一起來?!?/p>
沈清沅皺眉,剛打算拒絕。
江聿銘又奇怪地問了一句:
“你上次讓我簽文件是買的什么東西?我怎么沒收到消費提醒?”
心里咯噔一下,沈清沅不自覺收緊了雙手。
原來,他不知道他簽的是離婚協議。
也好,至少離開的時候,她不用再和他糾纏。
想到這,沈清沅也換下了情緒敷衍:
“沒什么,我后面又不想要了。”
江聿銘沒有多想,看著一身素凈打扮的沈清沅,心口一熱。
正要說些什么,黎聽雪的電話就打來了。
“聿銘哥哥,孩子又鬧我了,你快過來陪我。”
江聿銘下意識看向沈清沅。
要是放在以前,聽到黎聽雪的話,沈清沅肯定要大鬧一場,逼著他不許走。
又或者,干脆直接把他推出別墅,用力摔上門,以此來宣告自己的不滿。
可這次,沈清沅什么都沒干。
她只是轉過身默默上樓,只留給江聿銘一個纖細的背影。
“沈清沅!”
江聿銘叫住她,有些說不出的惱怒。
“你沒聽到嗎?雪兒我叫我去陪她和孩子。”
沈清沅點頭,腳步不停。
“去吧,注意安全?!?/p>
江聿銘愣住,一瞬間恍惚。
最后還是黎聽雪生氣的聲音才將他拉回理智,匆匆回復:
“我馬上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