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成了古家小奶娃
＞猝死前我是互聯(lián)網(wǎng)卷王，再睜眼竟成了被產(chǎn)婆倒拎的嬰兒。
＞眼前婦人滿手繭子抱著我哭：“古川，娘的川兒……”
＞破泥草房彌漫著羊水味，我爹蹲在門口搓手傻笑：“這小子嗓門真亮！”
＞爺爺?shù)鹬鵁煷佔訑?shù)銅錢：“年景不好，得省著點花。”
＞當(dāng)我在漏風(fēng)的土炕上聽見“大昭”國名時，終于確認自己穿越了。
＞可我連翻身都做不到，只能盯著茅草屋頂干瞪眼。
＞——這開局，比寫不出代碼還令人絕望。
---
黑暗，冰冷，像一桶猝不及防的冰水，兜頭澆滅了我意識里最后一點掙扎的星火。前一秒還在屏幕前和一行行仿佛擁有惡意的代碼搏斗，心臟驟然被一只無形鐵拳攥緊、碾碎，視野瞬間被吞噬。那感覺，更像是被整個數(shù)字世界的重量驟然壓垮、碾碎，連一聲悶哼都來不及發(fā)出。
緊接著，是另一種黑暗，粘稠、溫暖，卻又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仿佛被裹在一團巨大而沉重的暖濕棉絮里。然后，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擠壓著我，推搡著，像要強行把我從某個過于狹窄的管道里硬生生擠出去。天旋地轉(zhuǎn)，如同被卷入湍急的漩渦，意識在混沌的激流中浮沉、沖撞。
“哇——！”
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猛地炸開，刺穿了我的耳膜，也撕裂了那片混沌。這聲音如此陌生，卻又如此真切地從我自己喉嚨里爆發(fā)出來。劇烈的疼痛從屁股上傳來，火燒火燎，緊接著是冰冷的空氣猛然灌入口鼻，像無數(shù)根細小的冰針扎進肺腑。濃重的、帶著鐵銹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腥膻氣味——羊水？——瞬間塞滿了我的感官。
我本能地想要大口呼吸，卻嗆得涕淚橫流，那劇烈的咳嗽和抽噎牽引著全身，每一寸都像是新裝上的零件，僵硬、笨拙、完全不聽從指揮。我徒勞地蹬著腿，揮舞著細小的胳膊，像一只被撈上岸瀕死的魚，在冰冷的空氣里徒勞地撲騰。眼前是晃動的、模糊的光斑，耳邊是嗡嗡的雜音。
“好了好了，出來了，出來了！是個帶把兒的，嗓門可真夠亮的！”一個沙啞而高亢的女聲蓋過了我的哭嚎，帶著一種職業(yè)性的亢奮和如釋重負，“柳月娘，你聽聽！多壯實！”
我感覺自己被一雙粗糙、濕漉漉、帶著老繭的大手笨拙地托住，然后身子一輕，被倒著提了起來。血液猛地沖向我的頭顱，視野里一片顛倒搖晃的昏黃光影，一個布滿皺紋、神色疲憊卻咧著嘴笑的臉龐在光影中晃動。
“看看，看看這小牛犢子！”那沙啞的聲音貼著我的耳朵響起。
下一秒，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再次襲來。我被翻轉(zhuǎn)過來，落入一個溫?zé)岬膽驯А＿@懷抱并不算特別柔軟，甚至有些硌人，帶著汗水、血污和一種極其樸素的、類似皂角的干凈氣息混合的味道。但一種難以言喻的暖意和安全感，卻奇異地透過這并不舒適的接觸，瞬間包裹了我躁動不安的神經(jīng)末梢。那是一種源于生命本能的鏈接，厚重而無聲。
“川兒……”一個極度虛弱、帶著濃濃哽咽的女聲在我頭頂響起，聲音抖得厲害，每一個字都浸透了滾燙的淚水，灼燒著我的耳廓，“娘的川兒……娘的川兒……”
溫?zé)岬囊后w，一滴，又一滴，落在我***的、皺巴巴的小臉上，沿著臉頰滑落，帶著咸澀的味道。我費力地向上轉(zhuǎn)動眼珠。視線依舊模糊，像隔著一層毛玻璃。只能勉強分辨出一張蒼白的、汗?jié)竦哪橗嬢喞y的頭發(fā)粘在額角和臉頰上。那雙眼睛，即使隔著水霧和疲憊的陰影，也亮得驚人，里面翻涌著巨大的、幾乎能將人淹沒的狂喜和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那目光緊緊鎖著我，仿佛我是這渾濁天地間唯一的光源。
柳月娘。我的母親。這個名字連同那洶涌的愛意，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烙印在我剛剛蘇醒的意識深處。
“月娘！月娘！”一個洪亮得像打雷般的男人聲音猛地炸開在門口，帶著一種傻氣的狂喜，“真生了？帶把兒的？快讓我看看！快讓我看看我兒子！”
沉重的腳步聲咚咚咚地砸在泥地上，像一頭莽撞的熊闖了進來，帶著一股子戶外的涼氣和牲口棚特有的草料、糞便混合的土腥味。一個巨大的身影堵在了門口，遮住了外面透進來的大部分光線，讓昏暗的屋子顯得更加擁擠。他太高太壯了，站在那里，像一尊鐵塔，幾乎要頂?shù)降桶摹⒈粺熁鹧煤邝聍竦姆苛骸Ｒ粡埍伙L(fēng)吹日曬得黝黑發(fā)亮的臉膛上，刻滿了深深的皺紋，此刻卻因為純粹的、毫無掩飾的激動而漲得通紅，嘴巴咧到了耳根，露出一口不算太整齊的牙。
他幾步就跨到了土炕邊，巨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帶來一種壓迫感。他身上那股子混合著汗味、泥土味和煙草味的濃烈氣息撲面而來，嗆得我忍不住又咳嗽起來，小臉皺成一團。
“嘿！嘿！這小子！皺巴巴的，跟個小老頭似的！”他搓著一雙蒲扇般的大手，嘿嘿地傻笑著，想伸手碰碰我，又似乎怕自己粗糙的手指傷到我，那手足無措的樣子笨拙得可笑。他的眼睛亮得嚇人，目光在我和母親之間來回逡巡，最后定格在我身上，那眼神，像是在欣賞一件稀世珍寶。“哭得真帶勁！好！好！像老子！哈哈！嗓門真亮！”
這鐵塔般的漢子，是我的父親，古大山。他的喜悅?cè)绱嗽肌⑷绱税蹴纾裆胶楸l(fā)，帶著泥土的腥氣和純粹的生命力，瞬間填滿了這間小小的、彌漫著血腥和疲憊的屋子。
“吵吵啥！”一個蒼老、干澀，帶著明顯不耐煩的聲音從角落里響起，像生銹的鋸子在拉扯，“沒看月娘累成啥樣了？剛生完孩子，經(jīng)得起你這破鑼嗓子嚎？一邊去！”
古大山龐大的身軀條件反射般地縮了一下，嘿嘿的傻笑僵在臉上，撓了撓后腦勺，果然聽話地往后挪了兩步，但眼睛還是死死粘在我身上，舍不得移開。
我的視線艱難地轉(zhuǎn)向聲音來源。屋角靠近門口的地方，光線稍微明亮些。一個佝僂的身影蹲在那里，背對著我們，像一塊沉默的、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巖石。他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打了好幾個深色補丁的粗布褂子，頭頂稀疏的白發(fā)挽著一個很小的發(fā)髻。他正低著頭，手里拿著個什么東西，湊在從破舊門板縫隙里透進來的、窄窄的一束光線下。
那是一個小小的、沉甸甸的布口袋，顏色灰撲撲的。他枯瘦、指節(jié)粗大變形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從里面往外掏東西，動作緩慢得近乎莊嚴。一枚，又一枚，圓圓的，邊緣不太齊整，泛著暗淡黃銅色光澤的小圓片，被他粗糙的手指拈出來，放在同樣粗糙的手掌心，然后極其緩慢地、一枚一枚地疊上去。
銅錢。貨真價實的銅錢。那特有的、沉甸甸的質(zhì)感，那磨損的邊緣，那模糊的字跡……每一枚都像是在無聲地吶喊著一個事實：這里不是我的時代。
他數(shù)得很慢，很專注，干癟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每疊好一枚，他那布滿深深溝壑的臉上，眉頭就似乎鎖得更緊一分，像在承受某種無形的重壓。那渾濁的老眼里，沒有絲毫新添丁口的喜悅，只有一片沉甸甸的、幾乎凝固的愁云。空氣里彌漫著一種無聲的焦慮，比羊水的腥味更讓人窒息。
“三十二……三十三……”他沙啞地低語著，聲音含混不清，仿佛不是念給任何人聽，而是在確認一個殘酷的現(xiàn)實，“……年景不好啊……眼瞅著又要交夏稅了……冬里還欠著王財主家兩斗谷子……這點錢……得省著點花……省著點……”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空氣訴苦，那沉重的嘆息幾乎要將這間本就低矮的屋子壓得更扁。
爺爺，古樹根。他的名字就像他的人，扎根在這片貧瘠的土地里，被生活的重擔(dān)壓彎了腰。他數(shù)錢的動作，那愁苦的眼神，像一把冰冷的鑰匙，咔噠一聲，打開了我對這個陌生世界殘酷一面的初次認知。
我躺在這所謂的“土炕”上，身下鋪著一層干硬的、帶著濃重霉味和土腥氣的草席，粗糙的草梗硌著我稚嫩的皮膚。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冰冷的空氣從身下、從四周的土墻縫隙里鉆進來，像無數(shù)細小的冰蛇在皮膚上游走。屋子里混雜的氣味更濃了：母親身上淡淡的血腥和奶香，父親身上濃重的汗味和泥土味，爺爺那邊飄來的劣質(zhì)煙草的辛辣，還有角落里灶膛里冷灰的氣息，以及一種若有若無、來自屋后豬圈的臊臭……這一切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難以形容的、屬于“家”的原始氣息。
我的視線越過母親疲憊卻溫柔的臉龐，越過父親那張興奮得發(fā)紅、依舊傻笑的臉，落在屋頂。上面覆蓋著厚厚的、被煙火熏成黑褐色的茅草，一些地方已經(jīng)稀疏，甚至能看到斷裂的草莖。幾縷細細的、帶著微塵的陽光，正從那些破洞里頑強地鉆進來，形成幾道傾斜的光柱，光柱里塵埃飛舞。幾根同樣被熏得黢黑的粗大木梁，歪歪扭扭地支撐著這一切。
屋角一個用泥巴糊成的土灶，里面只有冰冷的灰燼。靠墻立著一個破舊的、缺了腿用石頭墊著的矮柜。除此以外，幾乎家徒四壁。貧窮，像一層洗不掉的底色，涂抹在這個空間的每一個角落。
外面?zhèn)鱽砹寺曇簟２皇浅鞘欣锬欠N喧囂的、永不停歇的噪音，而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背景音：幾聲悠長的、帶著幾分倦怠的牛哞，短促而響亮的犬吠，還有隱隱約約的、模糊不清的人聲吆喝，帶著濃重的土腔，像是在驅(qū)趕牲口，又像是在和鄰居隔著土墻大聲交談。
這聲音勾起了我強烈的好奇心。我費力地扭動著脖子，小小的腦袋艱難地偏向糊著發(fā)黃窗紙的窗戶方向。那窗紙早已破舊不堪，布滿裂痕和蟲蛀的小洞。透過那些縫隙，斑駁的光影和零碎的景象擠了進來。
窗下似乎是一小片開墾過的土地，能看到幾壟剛冒出嫩芽的綠色菜苗，旁邊還堆著些干枯的藤蔓。更遠些，能看到一個用樹枝和茅草搭成的低矮窩棚的一角，大概是雞舍或者堆放雜物的地方。一個用泥土和石塊壘砌的、歪歪扭扭的矮墻影子投在地上。視線再放遠，越過矮墻，是一條踩得發(fā)白、坑坑洼洼的土路，蜿蜒著通向視野深處。土路對面，隱約可見幾座同樣低矮的泥草房子，煙囪里冒著稀薄的、筆直的灰色炊煙。更遠處，是連綿起伏的、青灰色的山巒輪廓，在下午略顯蒼白的天空下沉默地矗立著。
這就是我睜眼看見的世界。一個村子，一個叫古家坳的地方。閉塞，貧窮，原始，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牲畜和炊煙的味道。這就是我的新起點？一個連翻身都做不到，只能躺在漏風(fēng)土炕上，被羊水和血污包裹著的嬰兒？
絕望像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漫過心頭，比猝死前那一刻更甚。至少那時，我的大腦還能高速運轉(zhuǎn)，我的手指還能敲擊鍵盤，試圖在代碼的迷宮中殺出一條血路。而現(xiàn)在呢？我被困在這具孱弱的、連最基本生理需求都無法自主的身體里！饑餓感像一只小爪子，開始在我空癟的胃里抓撓。喉嚨干得發(fā)緊，像要冒煙。更可怕的是，下身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濕黏和冰冷——我居然尿了！
“哇——哇——！”生理上的不適瞬間擊潰了任何殘存的理智和成年人的矜持。我再次毫無形象地、拼盡全力地放聲大哭起來。眼淚決堤般涌出，鼻涕也糊了一臉。這哭聲不再是初生的宣告，而是純粹的、絕望的宣泄。比寫不出代碼更深的絕望！比項目Deadline前服務(wù)器崩潰更深的無力！至少那時，我還能摔鍵盤，還能罵娘，還能嘗試重啟！
現(xiàn)在？我只能徒勞地揮舞著軟面條似的胳膊，蹬著像藕節(jié)一樣的小短腿，把所有的憤怒、不甘和生理上的痛苦，都化作這震耳欲聾的嚎啕。
“喲喲喲，怎么了這是？我的川兒怎么哭得這么兇？”母親柳月娘立刻緊張起來，顧不上自己的虛弱，慌忙低頭查看，布滿繭子的手笨拙卻輕柔地拍著我的襁褓，“是不是餓了？還是尿了？乖，乖，不哭不哭，娘在呢……”
父親古大山也慌了神，巨大的身軀在狹小的空間里顯得更加笨拙：“尿了？肯定是尿了！這小子，勁兒真大！月娘你快看看！要不要我去灶上熱點水？”
爺爺古樹根終于從他那堆銅錢上抬起了頭，渾濁的老眼瞥了我這邊一下，眉頭皺得更深，那深刻的紋路里似乎又添了幾分愁苦，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煙袋鍋子在鞋底上磕了磕，發(fā)出沉悶的“嗒嗒”聲：“唉……哭吧哭吧，小子，這世道，哭的日子在后頭呢……省著點力氣吧……”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像一陣陰冷的風(fēng)，刮過這間充斥著嬰兒啼哭和父母焦灼的屋子。
就在這時，外面土路上傳來一陣略顯雜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粗獷洪亮的嗓門穿透了薄薄的土墻和我的哭聲，清晰地傳了進來，帶著一種鄉(xiāng)里特有的熟稔和大大咧咧：
“大山！大山在家不？你婆娘生了沒？聽這娃哭的，跟打雷似的，一準(zhǔn)是個壯小子吧？好家伙，這嗓門，十里八鄉(xiāng)都聽見了！咱大昭國今年的新丁，就數(shù)你家這個最帶勁了！”
大昭？
那個詞，像一道無聲的驚雷，猛地劈進我混亂的腦海。
哭聲，在這一瞬間，詭異地卡在了喉嚨里。
大昭？
我的大腦，那屬于互聯(lián)網(wǎng)卷王、熟悉上下五千年朝代更迭表的處理器核心，在嬰兒軀體本能的饑餓、尿濕和啼哭的混亂指令洪流中，艱難地檢索著這個關(guān)鍵詞。
一片空白。
沒有西周東周，沒有秦漢魏晉，沒有唐宋元明……歷史的坐標(biāo)軸在“大昭”這兩個字面前，徹底迷失了方向。一種比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嬰兒更深的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不是已知的任何王朝，一個完全陌生的、被歷史塵埃徹底掩埋的時空碎片。
“嘿！老根叔，大山，恭喜啊！”那洪亮的嗓門已經(jīng)到了門口，破舊的木板門被拍得哐哐作響，震得屋頂?shù)幕覊m簌簌落下，落在我糊滿眼淚鼻涕的小臉上，“咱大昭國添丁進口可是大喜事！快開門，讓俺瞅瞅這將來能頂門立戶的小子！”
大昭國。他再一次確認了這個名字。
我的眼睛瞪得溜圓，直勾勾地盯著頭頂那被煙火熏得黢黑、茅草稀疏的屋頂。絕望的潮水非但沒有退去，反而因為這片巨大的、未知的歷史迷霧，變得更加冰冷、更加深不見底。喉嚨里那股因為嚎哭而帶來的撕裂般的疼痛還在，可此刻，卻連一絲聲音也發(fā)不出了。
一個陌生的朝代，一個偏僻得連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國，一個窮得叮當(dāng)響的農(nóng)家，一個連自己排泄都無法控制的嬰兒身體……
這開局，哪里是比寫不出代碼絕望？這簡直是……直接藍屏死機，連重啟的按鈕都被人摳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