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所在的私人會所,燈火輝煌。
陳嶼白匆匆趕到,策展人和幾位核心藝術家立刻圍了上來。
他環顧四周,眉頭緊鎖:“她呢?”
“時薇說馬上來……可這都……”策展人看著表,一臉焦急。
陳嶼白沉默地走進預留的包廂。
包廂經過精心布置,墻上掛著的不是藝術品,而是一張張放大的照片——全是時薇的作品,從她學生時代的習作到巡展的精選,按時間順序排列。
他腳步一頓,對著一個工作人員厲聲道:“順序錯了!這張《雨巷》是她大三拍的,應該放在《初雪》前面!調過來!”
他嫌工作人員動作慢,親自上手,小心翼翼地調整著每一幅照片的位置,指尖拂過那些熟悉的影像時,帶著不易察覺的輕顫。
接著,他又檢查了菜單:
“把生蠔撤掉,她不喜歡生食。”
“背景音樂換成德彪西的《月光》,她編輯照片時最愛聽這首。”
“那個……我帶來的禮物盒子,放在她座位右手邊,她一抬手就能碰到。”
旁邊,幾位藝術家交換著眼神。
“我的天……時薇幾百張照片的拍攝時間順序,嶼白竟然全記得?這得是多深的執念……”
“換我?我連自己三年前拍的照片參數都記不清……”
“嶼白心里真的沒有時薇了嗎?他這架勢……”
“……別瞎猜!嶼白只是記性好,對作品負責而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晚上七點,宴會開始。
衣香鬢影,談笑風生。
八點。
主角時薇依舊缺席。
陳嶼寧越來越頻繁地看向入口,眼底的期待被焦躁取代。
手機響起,是派去酒店接人的助理:
“陳先生,時小姐不在房間!電話關機,前臺說看到她提著行李箱離開了!”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攫住,驟然下沉。
他猛地看向策展人。
策展人慌忙撥打電話: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陳嶼白的臉色瞬間褪盡血色,腦海中轟然回響著下午時薇那平靜卻決絕的話語:
“好,我會帶著我這毫無價值的自我感動,永遠消失在你的藝術視野里。”
九點。
賓客開始竊竊私語。
十點。
包廂里氣氛壓抑。
一位和時薇相熟的藝術家突然驚呼:“天!時薇把我拉黑了!微信、電話全黑了!”
像是點燃了引線。
“我也是!”
“我的也發不過去了!”
……
策展人放下手機,一臉震驚:“我也是……”
所有與他陳嶼白有交集的人,都被時薇從她的世界里徹底清除。
周圍人看向陳嶼白的眼神充滿了驚疑和擔憂:
“時薇她…不會想不開吧?她狀態一直不太好…”
“嶼白,你快看看!時薇有沒有拉黑你?”
陳嶼白幾乎是下意識地摸出另一個私人手機。
屏幕上,只有一個置頂的對話框,頭像是一片浩瀚的星空。
他顫抖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遲遲不敢點開。
“嶼白?”
陳嶼白猛地收起手機,聲音沙啞:“她…她可能堵車,或者…在暗房處理照片忘了時間……再等等。”
眾人愕然。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哪來的堵車?
暗房?她連酒店都退了!
看著陳嶼白偏執而蒼白的臉,無人再敢多言。
十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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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客散盡。
陳嶼白像一尊雕塑,死死盯著空無一人的入口。
策展人疲憊地揉著眉心:“嶼白,別等了,時薇……她不會來了。”
“她這是……徹底告別了。”
沉默良久,陳嶼白啞聲說:
“零點……還沒過完,她答應過的巡展……還沒結束,她會來的。”
窗外,城市午夜的鐘聲沉重地敲響。
他渾身劇震。
這一刻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他等不到她了。
巡展結束了,他們之間也結束了。
他猛地拿出那個私人手機,點開置頂的星空頭像,手指顫抖地輸入:
【你在哪?】
消息瞬間彈出刺目的紅色感嘆號,像一記重錘砸在他的太陽穴上。
幾個小時里他不敢深想的那個可能,此刻成了冰冷的現實。
時薇……
真的把他徹底剔除了。
陳嶼白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消失了,猛地推開椅子,跌跌撞撞地沖出了包廂,沖進了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