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宋沐妍家門口,在大雨里整整等了她一整晚。
結果鄰居告訴他,宋沐妍在和他說完分手后,就出國了。
到最后,連個分手的理由,一句再見,都沒留給他。
如果不是這通電話,她估計,永遠都不會聯(lián)系他。
林霽看著窗外冷冷的雨,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喉嚨里被涌堵著說不出話。
半響,他才回:“我知道。”
“所以你想死,可以死遠點,不用告訴我。”
宋沐妍冷漠地說完,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
電話中的忙音響起,像是鼓槌一樣,一聲一聲重重敲在林霽心頭。
他在地上蹲了很久,才起身去洗凈臉上的血跡。
冷水拍在臉上,電話又響了起來,這次是瑞士的安樂死醫(yī)療機構。
“抱歉,因為中午沒打通你的電話,所以打了你的預留電話。”
林霽疲倦道:“沒事。”
中午那時候,他正巧還在前來瑞士的飛機上。
“安樂死執(zhí)行需要關于證明你病癥的資料,你還需要在瑞士當地再做一次檢查。”
林霽看著鏡中自己蒼白的臉,無力道:“好的。”
掛完電話,林霽就打車去醫(yī)院。
車輛行駛在瑞士街道上,隱約能看見高聳的阿爾卑斯山。
這座如雪的城市,很多年前,他無數次和宋沐妍說想來看看。
沒想到,最后成了他生命的終點。
檢查報告很快出來,血癌骨轉移,治療已經沒了意義。
林霽在一眾醫(yī)生同情的目光中,習慣地將診斷證明收進了包里。
剛要走出去,他的腳步卻忽然頓住,連呼吸都猛地窒住了。
他從來沒想過,他還能再次看見宋沐妍!
宋沐妍就站在走廊盡頭,還穿著他之前給她買的大衣,一年沒見,好像又更加穩(wěn)重了些。
清麗冷艷的臉,深邃淡漠的眼神。
每一處,都讓他在這一年內,無數次帶著回憶入夢,又帶著淚水醒來。
林霽眼前瞬間模糊,刻意塵封的那些記憶碎片,也如潮水般在腦海中涌現(xiàn)。
從宋沐妍給他折的1530顆滿天星,到戀愛七年來每天不間斷的早安晚安,再到為他一句想你,大雪天開車四百公里來見他。
他以為他會和宋沐妍一直一直愛下去,直到那天,宋沐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留給他冷漠的背影,任他怎樣哭喊挽留,都不曾回頭。
這些過往,林霽本以為只要強逼著自己,總有一天,他就都能忘了。
可在看到宋沐妍的那一瞬間,死死壓抑的酸澀還是反撲上來,幾乎將他的心淹沒。
他攥緊手,想,瑞士可真小啊。
宋沐妍也看見了他,微微一怔后,便皺眉走了過來。
林霽心一顫,剛想說話,就聽宋沐妍冷冷開口:“我說了,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她的臉色很冷,清冷的眉間有些不近人情的淡漠。
林霽緩緩攥緊了手:“我只是來做體檢的。”
“體檢?”宋沐妍根本不信。
“這樣的謊話有意思嗎?一年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愛你了,死纏爛打了幾次還不夠?現(xiàn)在追到瑞士來,只會讓我覺得更惡心。”
林霽臉上的血色頓時一寸寸白了下去。
一年前,他確實不能接受宋沐妍斷崖式分手,所以用了很多種方式找她。
可這一次,不是了。
他看著宋沐妍,喉中微澀,可還沒說話,就聽見一道聲音傳來。
“沐妍。”
林霽一頓,回頭,就見一個男人走過來和宋沐妍十指相扣。
那男人打量了他一眼,笑著問宋沐妍:“沐妍,這是誰啊?”
他不認識林霽,林霽卻認識他。
他是宋沐妍的男朋友,或者說,現(xiàn)男友——江翊。
宋沐妍唇瓣微動:“前……”
“鄰居。”
林霽打斷她,低聲道:“我們只是前鄰居。”
宋沐妍頓住,眸光沉了沉,沒說什么。
江翊聞言,笑著走到林霽面前,伸手:“你好,我是沐妍的未婚夫。”
未婚夫三個字他咬得很重。
林霽低下頭,看見江翊手指上戴著一枚戒指。
戒指上的鉆石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深深刺痛了林霽的眼。
他下意識問:“你們要結婚了?”
江翊幸福地笑著:“是啊,沐妍上個月剛向我求婚。”
“哦……恭喜啊。”
林霽抬眸看向宋沐妍,故作輕松道:“日期是哪一天啊?”
宋沐妍看他片刻,淡淡說出了一個日期。
“7月1日。”
林霽頓住,只覺得像是有一把刀狠狠***了他的心里。
他臉上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住。
7月1日。
那天是他,安樂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