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總,孩子確實是長期營養不良。”
“她身上不僅有大大小小的新舊傷痕,四肢還有不同程度的關節錯位,應該是受傷后沒有及時處理所導致。”
檢查一番后,林澤清臉上的神色變得凝重了不少。
他沒想到那些人販子竟然如此泯絕人性,對這么小的孩子下如此毒手。
聽說這孩子也有三歲了,可看起來就和一兩歲沒什么差別,小臉瘦得都快沒肉了。
聞言,盛斯南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雙手緊握成拳,指節不斷泛白。
林澤清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身體上的傷還好,長期待在那種地方,估計心理問題也不少。”
“具體的,我需要等孩子醒了之后才能確認。”
盛斯南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無論付出什么代價,我都要她健健康康的。”
林澤清點了點頭,“你放心,我會盡最大努力。”
這時,芽芽在睡夢中發出了微弱的嗚咽聲。
聲音小小的,充斥著害怕,兩只小手胡亂地在半空中揮舞。
盛斯南黑眸一凜,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握住她的小手。
小手在他掌心微微掙扎了一下,像是在尋找著什么依靠。
盛斯南艱澀地開口,刻意壓低的嗓音有些生硬:“寶寶乖,爸爸在。”
神奇的是,芽芽的嗚咽聲漸漸小了下去,呼吸也慢慢變得平穩起來。
盛斯南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目光從未從她那消瘦的小臉上移開。
過了一會兒,林澤清輕聲提醒道:“盛總,孩子現在需要好好休息,您也別太著急,我會密切關注她的情況。”
盛斯南點了點頭,松開那只小手站了起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她醒了立馬給我打電話。”
“李特助,備車,去警局。”
“是。”
盛斯南走出房間,眼底凝聚著無聲的風暴。
現在,該去找人算賬了。
既然欺負了他的女兒,別以為他會就這么算了。
警局門口,局長早已等候在此,看到盛斯南陰沉的臉,他心中也跟著一緊。
這盛家的三少爺脾氣是出了名的差,他都怕伺候不了這閻王。
“盛總,人在里面,您跟我來。”局長換上阿諛奉承的笑,將盛斯南迎了進去。
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關押犯人的地方。
盛斯南一眼就看到了那晚那幾個面容猥瑣、渾身散發著惡氣的人販子。
他的腳步頓住,眼神冰冷得如同寒夜的霜雪,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的心上,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走到刀疤臉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底的暴戾擋也擋不住:“當年,那孩子是怎么到你們那里的?”
看到靠山也被抓之后,刀疤臉早就沒有了囂張的資本,此時被盛斯南周身強大的氣勢嚇得瑟瑟發抖。
拐子窩里孩子那么多,他根本不知道對方口中說的孩子是哪個,抖著身體支支吾吾說不出完整的話。
盛斯南冷笑一聲,猛地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局長在一旁看著,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他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
刀疤臉捂著發疼的胸口,滿臉恐慌,“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孩子?”
在盛斯南再次動手之前,李頌桉適時走上前,說出了芽芽的名字,“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是她啊,我說我說,我全都告訴你們。”刀疤臉恍然大悟,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越聽,盛斯南臉色變得越可怕,眼神中充滿了厭惡和殺意。
他一腳踩在刀疤臉身上,利落地抽過黃局長腰間的配槍,動作快準狠地懟在刀疤臉眉心。
冰涼的金屬觸感傳來,刀疤臉驚恐地瞪大雙眼,完全不敢動。
盛斯南冷笑一聲,扣動了扳機。
“咔”地一聲,聲音格外響亮。
局長腰間一空,抬眼看見眼前的這一幕差點直接暈過去,“盛總,盛總!您冷靜點,冷靜點。”
小閻王,這里可是警局啊。
若人真的死了,他可不好向上面交代。
就在眾人都緊張得差點忘記呼吸之際,***驟然響起,打破了滿室寂靜。
盛斯南深吸一口氣,將槍直接往局長懷里隨意一丟,聲音冰冷決絕,“人販子直接死了似乎有點可惜。”
他要他們,生不如死。
局長心里猛地一咯噔,忙不迭點點頭,“是,我知道該怎么做。”
盛斯南這才收回視線,接過李頌桉遞來的手機。
“盛總,孩子醒了,不過情緒不太穩定,你還是快回來看看吧。”
林澤清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原本冰冷的眼神瞬間一滯,染上了一絲緊張,“我馬上回來。”
掛斷電話,他不再看地上的刀疤臉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車子一路疾馳,盛斯南用最短的時間趕了回去。
長腿一邁,他直接上了二樓,一眼就看到了堵在門口的林澤清和李媽。
“怎么回事?”盛斯南眉頭緊皺,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林澤清面露難色,“孩子醒后情緒極度不穩定,不知道為何一直對著我們磕頭。”
“她現在躲到床底下去了,任我們說什么都不肯出來。”
“我觀察了一下,她似乎是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之后才這樣的。”
當時他正準備進門,目睹了孩子從床上爬下來的驚恐瞬間。
盛斯南一言不發地走進房間,果然看到了縮在床底下的小小一團。
幾步走到床邊,他蹲下身子,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寶寶,我是......爸爸。”
陌生的稱呼艱難地從他嘴里流露出來。
本以為會很不習慣,可說出口的瞬間,他心頭莫名涌上一絲喜悅。
爸爸,他是這孩子的爸爸。
可床底下只有微弱的抽泣聲,令他心中隱隱泛疼。
狹小的空間里,他看到縮成一團的小家伙,眼睛哭得紅紅的,像只受驚的小鹿。
盛斯南緩緩伸出手,輕聲誘哄:“寶寶,你這樣趴著受傷的手會很疼的,爸爸抱你出來好不好?”
趴在地上的芽芽手確實很疼,可她實在是太害怕了。
醒來時,她覺得躺著的地方很舒服,比在院長叔叔那里舒服多了。
可坐起來一看,她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了床上,眼底瞬間充斥著害怕。
她唯一一次躺在床上是在刀疤臉的房間里。
那時候方老婆子,也就是刀疤臉的老娘帶著她進去拿東西,從沒有睡過床的她沒忍住伸手摸了摸。
見她似乎很喜歡,方老婆子可憐她每天都睡硬硬的地面,小心翼翼抱著她躺了上去,并告訴她這是床。
感受著柔軟的床,芽芽笑得很開心,并幻想著以后也能睡在這么舒服的地方。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刀疤臉回來了。
刀疤臉兇巴巴地罵她不配睡在上面,而手中是揮舞的長鞭。
那一天,芽芽覺得渾身上下都很疼。
從那以后,她再也不敢喜歡床了。
因為喜歡床,會很疼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