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芽芽陷入了極大的恐慌之中,迫不及待想要從床上爬下去,生怕爬慢了刀疤臉就會突然出現。
床有點高,一個不注意就摔下去了。
膝蓋和手上傳來的鉆心痛意更是證實了她心中的想法。
看到房間里的李媽和林澤清朝自己走來,她誤以為對方是刀疤臉那邊的,于是便一個勁兒地朝兩人磕頭。
磕了沒幾下,見他們還在,她又害怕地躲到了床底。
此時,看著盛斯南伸出來的手,小家伙有些猶豫。
她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叔叔是前不久救自己的人,因為他的懷抱很舒服,她很喜歡。
可是,他為什么說他是她的爸爸?
原來芽芽也有爸爸嗎?
那為什么芽芽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他呢?
察覺到她的動搖,盛斯南繼續開口:“寶寶,來爸爸這里,以后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p>
芽芽用濕漉漉的眼睛去看他,彷佛在辨認他話的真假。
真的嗎?
院長叔叔也不會再欺負芽芽了嗎?
就在她遲疑地伸出手,下意識想要親近這個自稱是她爸爸的爸爸叔叔時,盛之淮從樓下風風火火地跑了上來。
“三哥!孩子呢,孩子呢,我聽說你把她帶回家了!”
一大早趕往醫院的盛之淮那時才知道,那個瘦小的小丫頭被自家三哥帶走了,連忙趕來湊熱鬧。
人未到,咋咋呼呼的聲音倒是先傳了進來。
床底下的小人兒被這聲音嚇到,“咻”地一下又把即將伸出去的小手收了回去。
她瑟縮著往床底更深處躲了躲,小身子抖得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盛斯南眉頭狠狠一皺,凌冽的目光落在門口的方向,“盛之淮,你給我閉嘴!”
剛剛明明就差一點,差一點寶寶就要把手給他了。
盛之淮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冒失,趕緊捂住嘴,輕手輕腳地走進來。
“李特助,這咋回事?。俊彼活^霧水,扭頭去問李頌桉。
李頌桉本不想搭理他,又怕他再次出聲嚇到孩子,只好湊近小聲解釋了一番。
盛之淮恍然大悟,突然覺得這小丫頭也忒可憐了些。
他從兜里掏出一顆棒棒糖緩走過去,“你看,這是給你的,可甜啦,你出來我就給你好不好?”
芽芽的目光被棒棒糖吸引了一瞬,但并沒有伸手去接。
小身子反而又往里縮了縮,恨不得自己消失在這些不認識的大人面前。
哥哥說了,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就算是看起來很好吃的東西也一樣。
“嘶,不該啊。”盛之淮撓撓頭,不是都說小孩子忍受不了糖的誘惑嗎?
在一旁默默觀察許久的林澤清開口:“盛總,家里有沒有什么卡通玩偶,可以用來安撫一下她的情緒?!?/p>
玩偶么?
盛斯南頓了頓,看了眼遲遲不肯出來的小家伙,站起身直接出了門。
眾人疑惑之際,他手上拿著一個垂著兩只耳朵的兔子玩偶再次走了進來。
小兔子做工看起來似乎有些粗糙,邊緣的走線歪歪扭扭,更像是誰手工做的。
他面不改色地再次蹲在地上,把小兔子遞了過去。
“寶寶,看這是什么?相信爸爸,出來好不好?有爸爸在,沒人能傷害你?!?/p>
是小兔兔!
芽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不知道為何,她一眼就喜歡上了眼前這個有點丑的小兔子玩偶。
就和之前被院長叔叔關在籠子里的兔兔一樣。
小小的手緩緩伸出來,輕輕觸碰了一下兔子玩偶的耳朵。
那柔軟的觸感讓她忍不住又多摸了幾下,眼中滿是喜愛。
“寶寶,你想出來的話,就把手給爸爸好不好?”盛斯南保持著遞玩偶的姿勢,溫柔地看著她。
低眉順眼的模樣把房間里的人小小地震撼了一番,這還是他們認識的盛斯南嗎?
眾所周知,盛斯南此人自小性子淡漠,脾氣惡劣,所有的溫柔都只給了時予棠。
可自從三年前時予棠帶著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消失不見,他的脾氣變得愈發陰晴不定。
被他冰冷的眼神盯著,仿佛都能變成一根冰棍。
此時,居然能罕見地看到他柔情的一面,眾人不由得有些唏噓。
那溫柔的聲音,如同溫暖的春風,輕輕拂過芽芽的心。
猶豫地咬了咬干燥的嘴巴,終于從床底緩緩伸出手來,輕輕放在了盛斯南掌心。
小手上的紗布被她在驚恐之下蹭掉,一道道擦傷和淤青觸目驚心,還有一些未愈合的傷口,隱隱滲著血絲。
盛斯南的心猛地一揪,一股從未有過的心疼涌上心頭。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芽芽的小手,動作輕柔得仿佛怕弄疼了她。
然后稍稍用力,把她從床底拉出來,將手中的小兔子玩偶塞到她懷中。
芽芽有些害怕地瑟縮著,緊緊抓著兔子玩偶,小腦袋警惕地看著周圍的人,但眼神里對兔子玩偶的喜愛卻怎么也藏不住。
盛斯南手臂攏緊,輕聲安慰:“別怕,爸爸在呢?!?/p>
窩在他懷里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芽芽僵硬的身子漸漸放松下來。
抱著她站起身,盛斯南扭頭面向林澤清,“去準備醫藥箱。”
隨后自己抱著女兒坐到沙發上,仔細查看她手上的傷口。
不一會兒,林澤清拿來醫藥箱。
盛斯南認真地為她清理傷口、涂抹藥膏,每一個動作都無比輕柔,仿佛在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芽芽看著眼前垂著眼眸的人,心里漸漸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她不自覺地往盛斯南懷里又蹭了蹭。
盛斯南見狀,輕輕地摸了摸芽芽的頭,細軟的發絲有些干燥翹起。
他暗暗思忖著要盡快制定營養餐,手上一下又一下撫著消瘦的脊背。
芽芽沒有躲開,只是用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他。
她下意識地抱緊小兔子,把臉埋在小兔子身上,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味道。
好香,好舒服的味道。
她又聳著鼻子吸了吸,像只沒滿月的小奶狗。
盛之淮默默看著這一幕,感覺可愛翻了。
癡笑一聲,他忍不住靠近了些:“哎呀呀,看來這兔子比我那棒棒糖管用多了。”
聽到聲音,小家伙又害怕地往盛斯南懷里縮了縮,滿眼的警惕,仿佛他是什么十惡不赦的罪人。
盛斯南摟著她避開盛之淮的視線,輕聲安撫:“不怕,有爸爸在。”
芽芽這才稍稍松開緊握的拳頭,抱著兔子乖乖地窩在他懷里,小手緊緊抓著他胸前的衣服。
她的依賴讓盛斯南感到心口一陣溫熱,嘴角隱隱往上揚。
房間里的眾人看著這一幕,都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察覺到他們的目光,他又收斂起笑意,臉上恢復了以往的冷靜。
“咕咕”的聲音響起,芽芽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紅了臉,把頭埋進了盛斯南懷中。
李媽“哎呦”一聲,“這個點了孩子該是餓了,我樓下熬了粥呢,我這就去盛起來?!?/p>
說完,健步如飛地往樓下跑。
“寶寶,爸爸帶你去吃東西?!笔⑺鼓媳е垦哭D身。
走到樓梯口,他腳下一頓,對著身后的李頌桉道:“把那房間里的床拆了,鋪上厚地毯,兩個小時內完成。”
對于這不合理的要求,李頌桉只是一味點頭,“好的,我馬上安排?!?/p>
誰讓大老板給的工資高呢。
只要有錢,沒什么事是辦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