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凡臉陰沉得有些可怕,眼前閃過楚家后院那株百年銀杏,樹根處翻新的泥土泛著詭異的暗紅,隱隱有血腥的氣息。
楚家一案,雖看著證據確鑿,但又處處透著無法解釋的詭異。
他想不明白,他已命柳廣達帶人包圍了楚家,但楚家上下八十來口人,卻還是在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本侯想什么時候定案,需要你來置喙?”
蕭墨凡不知何時立在案前,逆著光的輪廓宛如出鞘的雁翎刀,他聲音更是冷得如鋒利的冰錐:“就算柳廣達沒與楚松德勾結,藏在他密室里的金銀珠寶,也足夠本侯滅他滿門。”
滿門!?
聽聞冠軍侯殺戮成性,果然如此。
不僅如此,還真真切切是個蠻不講理的武夫。
楚卉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心竄遍了全身。
她垂眸沉默片刻,放低姿態:“表哥,父親也是一時糊涂才會做錯事,他人在詔獄,這一生也算是廢了。你能不能,能不能饒他一命?”
饒他一命?
蕭墨凡諷刺勾唇。
她憑什么覺得,她開口求人了,他就會幫她?
他自詡自己從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表哥如果愿意幫我,那我也愿意幫表哥。”楚卉看出了蕭墨凡眼里的不屑,咬牙說道:“我愿意交換。”
“哦?”蕭墨凡眼里多了幾分戲謔:“你拿什么跟我交換?”
“你饒我父親一命,我幫你尋到醫圣,治好你祖母的心悸之癥。”楚卉道:“如果治不好,我和柳家,隨你處置。”
蕭墨凡抿直了唇線,似在思考。
楚卉咬了咬牙,“不管你如何處置父親,但只求你能留他一命,可好?”
蕭墨凡藏在身后的拳頭緊了又緊。
祖母咳血越來越嚴重,太醫說,她撐不過中秋......
“半年。”蕭墨凡漫不經心的將案上的宣紙擲入火盆,躍動的火舌映得側臉明暗不定,也將那個“誅”字徹底卷進了火光里:“我只給你半年時間。”
“......好。”
楚卉怔怔立在原地,后知后覺自己上當了。
難怪,蕭老夫人這么快就原諒了她。
難怪,蕭墨凡明明已帶她進了府,大夫人卻拿著一百兩銀票當著蕭墨凡的面趕人。
原來......
原來,只不過想逼她尋來醫圣而已。
他占盡便宜還得了乖!
她突然想起醫仙谷的春夜,師父指著星斗說紫微垣偏移,主殺伐之氣。
此刻蕭墨凡眼瞳中流轉的暗芒,竟與那夜的兇星如出一轍。
楚卉不禁有些后怕。
她到底哪來的膽量和勇氣,要來招惹蕭墨凡這個煞神的。
她真的斗得過眼前這個,成了精的老狐貍嗎?
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嗎?
“還有事?”
蕭墨凡重新坐到了書案后,隨意翻開一本卷宗,面部線條看著柔和了許多:“記住你剛才說的話,早些尋來醫圣,這樣,你父親在詔獄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是,表哥。”楚卉咬著唇,心有不甘的回答:“還請表哥,多關照父親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