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我坐在妝臺前,菱葉正用玉梳替我篦發。
“小姐昨夜沒睡好?”,菱葉小聲問道。
我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沒有作答。
母親離開已經三日了,府中竟無人察覺異常。
“走吧,該去給祖母請安了。”
剛踏出院門,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嬌笑。
蘇姨娘穿著一身簇新的杏紅襦裙,正挽著父親的胳膊往這邊走來。
陽光照在她鬢邊的金步搖上,晃得人眼花。
“喲,這不是三小姐嗎?”,蘇姨娘松開父親,朝我福了福身。
她今日梳著時興的靈蛇髻,發間還簪著幾朵新鮮的茉莉,香氣撲鼻。
“妾身正煩惱,老夫人壽辰該如何準備才好。”
我看著她故作天真的模樣,胃里一陣翻涌。
父親卻滿臉寵溺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呀,就是太懂禮數。這些事自有管事們操心。”
蘇姨娘掩唇輕笑:“侯爺說笑了。妾身初來乍到,總怕行差踏錯,丟了侯府的臉面。”
她眼波一轉,忽然壓低聲音,“說起來,夫人這幾日都不見客,莫不是身子不適?妾身想去請安奉茶,又怕擾了夫人清凈……”
父親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不必管她。這些年就是太縱著她了,如今越發不知好歹。”
我站在一旁強忍著沒有出聲。
“昭兒,”
父親突然冷聲道,“去告訴你娘,若是再這般拿喬,就別怪我……”
“侯爺!”
蘇姨娘突然驚呼,“您看那是不是夏竹?”
回廊盡頭,夏竹正端著食盒匆匆走過。
父親瞇起眼睛,突然冷笑一聲:“哼,我倒要看看她要跟我賭氣到什么時候?”
“女兒告退。”,我匆匆福身,逃也似地離開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轉過回廊,我迎面撞上了二叔母。
她今日穿得格外隆重,絳紫色的對襟衫上繡著繁復的纏枝紋,發間簪著一支金鳳簪。
“喲,昭姐兒這是怎么了?臉色這么差。”
二叔母故作關切地拉住我的手,“莫不是擔心你娘?要我說啊,女人就該柔順些。侯爺納妾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娘這般賭氣,反倒顯得小家子氣。”
我抽回手,強忍怒意:“二叔母多慮了。娘親只是染了風寒,需要靜養。”
“是嗎?”
二叔母意味深長地笑了,“那正好。老夫人說了,既然大嫂身子不適,府中中饋就暫時由我接管。”
她晃了晃手中的鑰匙串,“庫房的鑰匙已經交給我了。”
我眉頭輕皺。
侯府中饋落入這個鼠目寸光的二叔母手中?
那可有好戲瞧了。
“對了,”
二叔母突然壓低聲音,“聽說你娘把城南幾個鋪子的賬本都收走了?老夫人讓我問問,什么時候能交回來?”
我強作鎮定:“城南那幾個鋪子是母親的私產,為何要交出來?。”
二叔母撇撇嘴,顯然不信,卻也沒再多問,扭著腰肢往庫房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