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湖水猛地灌入我的口鼻,窒息感將我的意識一點點吞沒。
我看見妹妹夏言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在岸邊對我笑。
她說,“只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
下一秒,我猛地睜開雙眼,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肺部灼燒般的疼痛還未散去,但涌入的不是湖水,而是帶著夏日燥熱的空氣。
我沒死?
我撐著身子坐起來,環(huán)顧四周。
熟悉的書桌,貼著褪色明星海報的墻壁,還有床頭那盞用了多年的小臺燈。
這是我十八歲的臥室。
墻上的日歷,用紅筆圈出了一個日期——7月23日。
高考成績公布日。
父母帶著妹妹去了南方旅游,將我留在家中美其名曰:“學習!”
我重生了?
就在這時,一道***打破了房間的死寂。
屏幕上跳動著兩個字:媽媽。
我接通了電話,沒有出聲。
電話那頭,母親李秀蘭的聲音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狂喜。
“小雨啊!成績出來了!你考得真好!”
她頓了頓,語氣里那點激動迅速褪去,轉(zhuǎn)為一種理所當然的商量口吻。
“媽跟你商量個事,你看,言言這次發(fā)揮失常了,考的不怎么好,上清北是有點懸了。”
“你從小就懂事,要不……你把這個名額讓給你妹妹?”
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話術。
上一世的哀嚎和懇求還歷歷在目,再次聽見這個消息還是讓我陣陣反胃。
那時我哭著問為什么,問我的人生難道就不是人生嗎?
她不耐煩地訓斥我,“你怎么就這么不懂事?言言是妹妹,你就不知道讓著妹妹嗎?”
父親則在旁邊直接搶過電話吼了一句“就這么定了”,然后掛斷了電話。
他們,從來沒問過我的意見。
這一世,我捏著手機的指節(jié)泛白,但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我滑開屏幕,指尖在那個紅色的錄音按鈕上輕輕一點。
“媽,讓出去,那我怎么辦?”我輕聲問,聲音平靜得不像話。
李秀蘭顯然沒料到我這么“好說話”,立刻順著桿子往上爬。
“媽給你錢去復讀!你底子好,再讀一年肯定也能考上清北!”
“言言不一樣,她臉皮薄,復讀壓力大,再說了,言言上個好大學,咱們?nèi)也欢寄芨垂獍。 ?/p>
“你妹妹要是進了清北,那就是我們老夏家飛出去的金鳳凰!”
電話里,她已經(jīng)開始暢想夏言光明的未來,對我未來的規(guī)劃,卻只有“復讀”兩個輕飄飄的字眼。
仿佛我的人生,就是為了給夏言的康莊大道做墊腳石。
很快,電話那頭傳來夏言甜得發(fā)膩的聲音。
“姐姐,你把名額讓給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以后等我畢業(yè)嫁入豪門,我肯定不會忘了你的!我給你買大房子,買漂亮裙子!”
她咯咯地笑著,那笑聲穿透聽筒,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準地扎進我的心窩。
我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搶著電話,依偎在母親懷里撒嬌的得意模樣。
我聽著她們母女倆令人作嘔的一唱一和,直到她們把所有能想到的好處都許諾了一遍。
然后,我笑了。
對著電話那頭,我用一種近乎愉快的語氣,清晰地吐出兩個字。
“好啊。”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
李秀蘭和夏言似乎都被我這干脆的回答給整不會了,準備好的一大套說辭全都卡在了喉嚨里。
幾秒鐘后,李秀蘭才試探性地問:“小雨,你……你真的同意了?”
“同意啊,”我把玩著垂下來的一縷頭發(fā)。
“不過,想拿走我的人生,得用你的命來換。”
我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在她們反應過來之前,我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
我點開剛剛的錄音文件,清晰的對話從中流淌出來。
我將其命名為“證據(jù)一”,然后打開電腦上傳到了U盤備份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我起身走到穿衣鏡前。
鏡子里的是一張屬于十八歲的、稚氣未脫的臉。
清秀,蒼白,眼底還帶著長年累月的順從和怯懦。
但現(xiàn)在,那雙眼睛里,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和死過一次的恨意。
我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扯動嘴角。
夏言,夏建國,李秀蘭。
你們準備好接受我的報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