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死寂之后,客廳立馬炸開了鍋。
親戚們驚得從座位上彈起來,開始交頭接耳。
“這……這是怎么回事?”
“通知書上寫的真是大丫頭的名字啊!”
“天哪,這是要讓妹妹頂替姐姐去上學嗎?”
所有人的聲音,像無數根針,扎向夏建國和李秀蘭。
夏建國的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紫,胸膛劇烈起伏。
他猛地一拍桌子,飯菜湯汁四濺。
“混賬東西!你在這里發什么瘋!”
他繞過餐桌,蒲扇般的大手揚起,朝著我的臉就扇了過來。
我沒有躲。
就在他的手掌即將觸碰到我皮膚的瞬間,我舉起了另一只手。
手里握著的,是一部亮著屏幕的手機,攝像頭正對著他扭曲的臉。
“你動我一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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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聲音不大,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我立刻報警,告你故意傷害。”
夏建國揚起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他不敢相信我竟敢威脅他。
李秀蘭反應過來,尖叫著撲上來想搶我的手機。
“你這個孽障!還敢報警!我撕了你的嘴!”
我后退一步,輕易地避開了她。
“你們可以一起上,反正警察來了,正好讓親戚們都做個見證,看看你們是怎么逼我把清北讓給夏言,又是怎么對我動手的。”
我環視了一圈噤若寒蟬的親戚們。
他們臉上的表情從看熱鬧,變成了驚恐和躲閃。
誰也不想惹上這種麻煩。
家宴徹底不歡而散。
親戚們找著各種借口,倉皇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轉眼間,滿屋的喜慶和喧囂,只剩下狼藉和我們一家四口。
“砰!”
夏建國一腳踹在椅子上,木制的椅子腿應聲而斷。
他指著我,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
“好,好得很!夏雨,你長本事了!”
我懶得與他廢話,轉身回房。
身后,是夏言絕望的哭聲和父母氣急敗壞的咒罵。
我關上門,用早就準備好的木楔子死死抵住了門縫。
“咔噠。”
外面傳來了鑰匙反鎖的聲音。
他們把我鎖起來了。
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逼我交出那份錄取通知書。
我靠在門后,聽著外面漸漸平息的動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從書包夾層里,我拿出了另一部早就充好電的備用手機。
這是我高中時寫小說用攢了很久的稿費買的,他們誰都不知道。
我連上鄰居家的Wi-Fi,點開郵箱,開始編輯一封郵件。
收件人,是本地幾個最愛報道社會新聞的教育博主和媒體。
標題:【泣血求助!品學兼優姐姐考上清北,竟被偏心父母逼迫讓給學渣妹妹!】
正文,我更是字斟句酌。
“我叫夏雨,是今年的高考生,以全市前十的成績被清北大學錄取。可我的父母,卻為了讓我那不學無術、高考失利的雙胞胎妹妹夏言能有一個好前程,強行搶奪我的錄取通知書,逼我復讀,甚至將我囚禁在家中,揚言若不順從便打斷我的腿……”
我沒有添油加醋,只是陳述事實,但字里行間,都充滿了被壓迫者的無助和絕望。
我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被原生家庭吸血的、瀕臨崩潰的受害者。
然后,我將“證據一”的錄音文件,和錄取通知書上清晰印著我名字與身份證號的照片,一并作為附件,發送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我靠在床頭,平靜地等待著。
等待那把由我親手點燃的輿論之火,燒向門外那幾個虛偽的家人。
不到半小時,夏建國的手機第一個響了起來。
是他的單位領導打來的。
我聽見他在客廳里壓著嗓子,從一開始的強作鎮定到后來的語無倫次。
緊接著,李秀蘭的手機也響了,是她在廣場舞隊的姐妹。
然后,家里的座機,夏言的手機……
電話鈴聲此起彼伏,像是一曲催命的交響樂。
外面徹底亂了。
是父母焦頭爛額的解釋,是夏言驚慌失措的哭泣,還有他們互相指責的爭吵。
“都怪你!非要辦什么酒席!現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
“你還有臉說我?當初是誰出的主意讓小雨讓出來的?”
“言言,你快想想辦法啊!你不是最聰明的嗎!”
門板被捶得砰砰作響。
這一次,是夏言。
“姐姐!姐姐你開門啊!”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恐懼。
“我知道錯了,我不要清北了,你快讓他們把網上的東西刪掉好不好?求求你了姐姐!”
她還在演。
她以為我還是那個心軟好騙的夏雨。
我走到門邊,隔著冰冷的門板,輕聲回應她。
我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她聽得清清楚楚。
“現在知道錯了?”
“晚了。”
“我只要你,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