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的發(fā)酵速度,比我預想的還要快。
#雙胞胎妹妹頂替姐姐上大學#的詞條,像病毒一樣在本地的社交媒體上蔓延開來。
清北大學的官方賬號評論區(qū),已經(jīng)被聞訊趕來的網(wǎng)友占領(lǐng)。
我劃著手機屏幕,看著那些義憤填膺的評論,心里沒有半點波瀾。
就在這時,我聽見樓下傳來大門被猛地甩上的巨響。
緊接著是李秀蘭的哭喊:“你去哪兒啊!事情還沒解決呢!”
“我去找那幾個亂說話的媒體!我告他們誹謗!”夏建國的怒吼聲從樓下傳來,然后是汽車發(fā)動的聲音,很快遠去。
機會來了。
我立刻從床上跳下來,從床底拖出我早就打包好的小行李箱,換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舊衣服。
我走到門邊,聽著外面李秀蘭和夏言的哭聲與咒罵聲,她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我身上。
我用早就配好的備用鑰匙,輕輕擰開了門鎖。
客廳里一片狼藉,李秀蘭癱在沙發(fā)上,夏言跪在她腳邊哭。
她們誰也沒注意到,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穿過狼藉的客廳,打開了那扇被夏建國在憤怒中忘記反鎖的大門。
新鮮的、自由的空氣涌進鼻腔,真好。
我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陽光里。
用身上的積蓄,我在學校附近的老城區(qū)租下了一個月租三百的頂樓單間。
房間很小,墻皮脫落,只有一張吱呀作響的鐵架床和一個破舊的木桌。
但這間漏風的小屋,卻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第二天,清北大學招生辦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他們表示已經(jīng)注意到了網(wǎng)上的輿論,態(tài)度很嚴肅,說會立刻派人下來核實情況,并讓我準備好相關(guān)證明材料,去一趟市教育局。
我握著電話,平靜地應下。
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
去教育局那天,天氣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抱著裝有身份證、準考證和錄取通知書復印件的牛皮紙袋,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就在我離教育局大樓只有幾十米遠的時候,一輛自行車突然從旁邊的巷子里失控地沖了出來,騎車的小伙子驚慌地大叫著。
我下意識地向旁邊猛地一閃。
身體卻撞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
“砰”的一聲悶響,我被撞得后退兩步,手里的牛皮紙袋脫手而出,里面的文件資料“嘩啦”一下,撒了滿地。
“對不起,對不起!”我狼狽地彎腰去撿。
一只骨節(jié)分明、戴著名貴腕表的手,比我更快地撿起了那份最關(guān)鍵的,印著“清北大學”字樣的錄取通知書復印件。
我順著那只手抬起頭。
一張英俊卻冷漠的臉撞入我的視野。
是他。
顧景深。
上一世,夏言用我的身份和人生,費盡心機才攀上的男人。
他比我記憶中更年輕一些,輪廓也更加鋒利,一雙眼睛深邃得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手里捏著那張紙,視線從上面“夏雨”兩個字,挪到了我的臉上。
這張臉,他不可能不認得。
整個城市,現(xiàn)在都在討論這張臉的主人。
他開口了,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審視。
“你是夏言,還是夏雨?”
這個問題,問得直接又尖銳。
周圍人來人往,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小小的角落里正在發(fā)生的對峙。
我站直了身體,從他手里拿回那張復印件,動作不卑不亢。
“夏雨。”
我的回答平靜無波。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那雙銳利的眼睛,落在了我***在外的手腕上。
那里,有幾道清晰的、被指甲抓出來的紅痕。
是我反抗李秀蘭搶奪通知書時留下的。
他的表情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微妙變化,很淡,卻被我捕捉到了。
他什么也沒多問,俯身幫我將散落在地上的其他資料一一撿起,整理好,遞還給我。
我伸手去接。
他卻沒有立刻松手,而是從西裝內(nèi)袋里抽出一張純黑色的名片,連同資料一起塞進了我手里。
名片上沒有多余的頭銜,只有一個名字和一串電話號碼。
顧景深,138XXXXXXXX。
“如果需要法律援助,可以打這個電話。”
他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緒,仿佛只是在處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毫不拖泥帶水地匯入了人流之中。
我站在原地,低頭看著手里的那疊資料和那張質(zhì)地精良的名片。
手腕上被他剛才不經(jīng)意掃過的皮膚,還殘留著一絲異樣的觸感。
我捏緊了那張名片。
顧景深。
上一世,你是夏言的獵物,是壓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這一世,你又想扮演什么角色?
我看著他消失的方向,緩緩地,將那張名片塞進了口袋。
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別想再干涉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