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拜佛之后,一行人來到佛廟廂房。
君宴知與齊婉兮手牽著手坐在榻上。
齊婉兮柔聲問道:“宴知,你今日祈了何愿?”
君宴知亦回得認真:“為父親與母親祈福,自然也為你和我們之后的孩子祈禱平安。”
兩人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凌初歌服侍在一旁,又是燒茶又是倒水。
齊婉兮忽然看向她,問道。
“凌初歌,你呢,有什么愿望?”
凌初歌一怔,立即低眉垂眼回道:“奴婢愿世子爺歲歲平安,同世子妃幸福美滿。”
聞言,君宴知眼神淺淡地從凌初歌的臉上一晃而過。
齊婉兮就笑道:“你啊,真是個傻孩子。”
稍稍休息過后,齊婉兮就說要去供幾盞長明燈。
君宴知竟沒跟上她,反而同凌初歌一塊留在了原地。
凌初歌垂著眼,一言不發。
君宴知擰眉看著她,忽然沉聲問道:“今年怎地換了個愿望?”
凌初歌愣了一下,想起以往的十二年,自己的愿望一直許的是“能一直陪伴在世子的身邊。”
現在,君宴知身旁已有合適之人相伴,她再許這愿望豈不是可笑至極。
凌初歌抬眼看他,淺淡一笑:“世子世子妃過得好,奴婢就心滿意足了。”
君宴知又看了她一眼,莫名的,覺得她臉上的笑刺眼極了。
他冷笑一聲:“你倒是乖覺,既如此,以后都不要再許這個妄念了。”
凌初歌一怔,看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驀然鼻尖一酸。
妄念……
君宴知說得對。
“能一直陪伴在君宴知的身邊”不正是最不該有的妄念。
幸好,她早已經斷了這個念頭。
午后,用過廟中的素齋,幾人準備回程。
云覺寺今日的香火卻旺盛得不像話。
人群擁擠,即便是侯府中人,依舊免不了被裹挾在人流中。
凌初歌卻莫名生出些不安來,正想建議先在廟中休息。
一轉眼,就見君宴知背后忽然靠近一穿著粗布麻衣的男人。
寒光一閃,那男人掏出一把匕首就朝君宴知刺來。
凌初歌見狀,立即大叫一聲:“世子,小心!”
不知那兒出現的力氣,她一下推開了君宴知。
下一瞬,凌初歌就感覺冰涼的劍刃沒入了身體。
失去意識前,她聽到身后君宴知在喊自己的名字,無比驚慌。
……
凌初歌再次醒來時,意識雖清醒,眼睛卻睜不開。
耳邊,有人在低聲向誰匯報。
“凌姑娘生命無礙,但失血過多,肚子里的孩子沒能保住,還請世子節哀。”
凌初歌聽得怔怔,心中的悲慟還沒來得及彌漫,就聽見了君宴知低沉冷靜的聲音。
“……也好,這樣省去了不少麻煩。”
這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凌初歌心口。
身體上的痛感鋪開,無孔不入地往她心里骨頭里鉆。
她驟然睜眼。
君宴知立即察覺,走到床前,卻見凌初歌眼睛雖然睜著,但目光卻空洞至極。
他知道她是聽見了自己剛剛的話。
這一瞬,他心中莫名慌亂,但最終還是壓下了這古怪情感,淡淡質問。
“既有了身孕,為何不說?”
凌初歌沉默許久,最終氣若游絲地回道:“這孩子本就不該留下,如今也算是為了保護世子爺死去,有了個好去處。”
君宴知身形一頓,久久地看了她一會兒,最終屈尊降貴地幫她掖了掖被子,說:“你好生歇息。”
凌初歌閉上眼,沒有再說話。
之后,君宴知下令,讓她好生休養,身子好前不必伺候。
郎中天天來復診,齊婉兮也偶爾會來探望。
臘月二十六,凌初歌終于能下地走動。
她在院里坐了一會兒,又進了房,開始收拾東西。
從前,侯府于她是安穩之處,在君宴知的身邊能讓她心安。
可如今,想到終于快離開,凌初歌才覺得踏實。
疊好地圖,收好銀錢,系上包袱前,凌初歌拿起那塊君宴知贈予自己的玉佩。
房門在這時被人推開,冷風直直灌入。
凌初歌心中一跳,猛然回頭,就見君宴知立在門口。
他如鷹般的銳眸落到桌上攤開的包袱上,冷聲質問。
“為何收拾東西,你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