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高空,飛機和地面的聯系波段是30Mhz—300MHz的甚高頻無線電波。
徐陌辭已經習慣塔臺里,明月萬年不變的平穩波段。
甚至有些厭倦塔臺給他的管制許可。
直到有一天,他的塔臺再也沒有回應他。
……
2008年,川南機場。
塔臺里,明月摁下通信設備,沉聲道:“川南8327,歡迎降落川南機場,請盡量減少滑行時間,聽從塔臺指令,確保安全降落。”
無線電里傳來徐陌辭從容不迫的聲音。
“川南8327,收到,正在降落。”
得知他已到達機場,明月和替班人員交接完工作,便匆匆地趕去了機場。
為了能接到徐陌辭下機,她早在一周前就和人換好了班。
果然,在明月到出機口不久后,就見幾位穿著機長制服的男人,便拖著箱子魚貫而出。
為首的男人五官生得極好,氣質斐然。
見他出現,明月眼睛都明亮了幾分。
這就是她的男朋友徐陌辭,也是川南機場目前最年輕的主機長。
這次出差,徐陌辭正是代表川南機場和海南機場進行溝通交流,一去就是半個月。
明月剛想上前,眼底的笑卻凝滯了。
徐陌辭的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形姣好的女人。
她很漂亮。
可最關鍵的,是她竟然穿著機長的制服,胸口處還別著一枚金色的機長徽章。
莫名的滋味涌上心頭。
明月還是走上前,疑惑地問徐陌辭:“這位是?”
一見她,徐陌辭便不經意挑了眉,懶懶回道:“這是海南機場調過來的機長,林溪。經驗豐富,上面讓她給我做副駕手。”
林溪只淡淡笑了下,連手都沒伸:“你好。”
明月感覺到了點異樣,但依舊維持著禮貌回道:“你好。”
“行了。”
徐陌辭打斷兩人,有點漫不經心地對明月說道:“我們打算結束之后去俱樂部玩,我忘記和你說不要來接我了。”
明月猛地看向他,有些苦澀彌漫上來:“我已經定了你最愛的餐廳……”
話還沒說完,徐陌辭已經將手里的登機箱遞了過來。
明月抬頭對上他的視線,有催促和不耐,唯獨沒有分別后的歡喜。
那些思念的話,忽地就說不出口了。
而徐陌辭還在吩咐:“把我箱子拿回去,里面有禮物。”
明月不用想也知道,所謂的禮物又是他在免稅店隨意挑選的口紅。
因為這樣最簡單、最不需要花心思。
胸口一陣煩悶,明月卻仍舊拖著箱子轉身離開。
卻一直聽見徐陌辭和林溪在身后和諧交談的聲音。
“你對你女朋友可真好,出差還記得帶禮物。”
“別貧我了,你有閑工夫打趣我,不如想想待會要是輸球了,要找什么借口賴賬。”
明月拉著箱子的手,不斷攥緊。
她只覺得,為了能第一時間接到他,提前一周換班、又從塔臺一路狂奔到這里的自己,有點傻。
箱子滾輪停住了。
明月拽著箱子,又走到徐陌辭面前,挽上了他的手。
她笑著提議道:“要不然我也一起去吧,正好認識一下新同事。都在同一個機場,以后難免要一起共事。”
徐陌辭皺著眉頭,沒將手從她懷中掙出,卻也沒表態。
反而是林溪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好啊,正好我也想認識一下,我們機場管制中心的王牌進近管制員。”
明月的笑容微微凝滯,看著林溪胸前那枚機長徽章手指忍不住一陣蜷縮。
在轉至機場管制中心前,她也曾是一名耀眼的飛行員,從飛行學院畢業的那天,老機長也曾給她遞上一枚同樣的機長徽章。
他半是玩笑半是欽佩地說:“還真讓你以全系第一的成績當上機長了。小姑娘,前途無量啊!”
那枚徽章被她別在衣領上,陪她度過了整整一千三百五十次的升空與降落。
最后卻折損于一次車禍。
同時,她也因為小臂骨折和間歇性耳鳴,被迫脫下了機長的制服。
之后,她轉業成了一名進近管制員。
可午夜夢回之時,明月總會夢見自己在空中飛行的畫面。
那才是她渴望的歸宿。
明月將上涌的情緒壓下,才能勉強說道:“好啊。”
一行人來到市里一家高級會所。
在臺球室,徐陌辭幾乎場場都是一球清,他又長得帥,迷得不少女人頻頻看向這邊。
明月只是去了個洗手間,回來就看見陌生女人曖昧地將房卡塞進徐陌辭的西裝褲袋。
徐陌辭等人走了后,便拿出來扔掉了。
明月松了口氣,正要上前。
就聽一同而來的同事忍不住打趣徐陌辭:“怎么丟了?多可惜啊。”
徐陌辭漫不經心地答道:“清湯寡水,沒勁。”
同事玩笑般地說:“那要是林溪的房卡,你會扔嗎?”
明月腳步霎時頓住,聽見徐陌辭帶笑的聲音:“那我就得考慮考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