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奚念心下一跳,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手里捏著的殘缺字條,唯有‘西梁’二字。
筆道蒼勁有力,一看便是男子字跡。
看到字條上的前言后語都燒掉了,她的心神微松。
“是我練字的廢紙罷了,師父多心了。”
聽了她的解釋,蕭屹臻沒有細究,緩和了面色。
“你好生修養(yǎng),得閑我再來看你?!?p>
說完這些,蕭屹臻負手離去。
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鳳奚念心中又是一酸。
從“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開始,一撇一捺、
自己會寫的每一個字,都是蕭屹臻一筆一劃教的。
他竟然認不出自己的字跡,真是可笑。
不被放在心上的人,大抵永遠都不會被真正關(guān)注。
鳳奚念走到書案前,鋪紙磨墨。
然后提筆在紙上寫下一個大大的“七”。
距離她離開,只剩下最后七天。
看著這個溫婉秀氣的“七”,她眼眶又紅了幾分。
一夜無眠。
翌日,鳳奚念起來第一件事,便是來到書案前,接著書寫下一個大字“六”。
侍女香靈好奇問她:“小郡主,您為何練這么簡單的字?”
鳳奚念笑了笑,沒有回答。
簡單么?或許吧。
離開他,也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等到最后一天,她收拾好行裝,抹去一切自己存在的痕跡,就可以無牽無掛的走了。
一整個上午,鳳奚念都在收拾屋子。
繡繃上還在繡著的香囊,是原本要給蕭屹臻的生辰禮物,如今也沒有送的必要了。
博古架上擺著的青花瓷花瓶,是去年和蕭屹臻一同燒制的。
此刻看著礙眼,直接摔碎了丟進灰坑。
還有籠箱里滿滿當當?shù)囊路?,她也全都清理扔了出去?p>
以后回了西梁,做回她的帝姬。
這些齊國服侍,統(tǒng)統(tǒng)都不需要了。
忙完一切后,鳳奚念正在書柜前清理書本。
一陣輕盈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抬起頭,看到齊玉姝不請自來,正在門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奚念見過公主?!?p>
鳳奚念放下書籍,屈膝行禮。
齊玉姝溫和一笑:“一家人,不用如此多禮。我聽阿臻說你病了,特意來瞧瞧。”
說著,她拿起桌上的書翻了翻,柳葉眉微挑。
“本以為你在看四書五經(jīng),沒想到看的是鳳求凰,不知你愛慕的是哪位少年郎?告訴本宮,本宮定為你做媒?!?p>
鳳奚念下意識蜷緊袖中的手指,平靜回答:“多謝師娘好意,奚念并沒有心上人。”
話音剛落,卻見齊玉姝眼神幽深了幾分。
“可本宮怎么聽說,你及笄那年偷爬了你師父的床,早已心悅于他?”
氣氛驟冷,鳳奚念垂下眼眸,再次重申。
“坊間傳聞不可信,奚念只當戰(zhàn)北王是師父,絕無愛慕之意。”
齊玉姝盯著她看了許久,意味深長地握緊了她的手腕。
“山雞哪能和鳳凰相爭,本宮希望你記住,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往后不管你喜歡誰都不能喜歡你師父,他是我看上的男人——”
音落,她掌心猛的用力,掐得鳳奚念一雙手都變了形。
鳳奚念忍著痛意,將頭低得更低:“師娘放心,奚念有自知之明?!?p>
齊玉姝眼神晦暗,沒打算松開對她的禁錮。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
“你們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