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來得及回答。
被同學簇擁著回到班級看臺休息,耳邊嗡嗡作響。
腦子里只有劇烈的頭痛。
顧川深被同學們擠出我的視線范圍。
他問出那句話后,獨自怔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顯而易見的是,他似乎不需要我的回答。
仿佛那個臨死前的吻,沒有在他心里留下多重的痕跡。
我自嘲地笑了下。
那個吻,到底是勝負欲還是包藏私心。
只有我自己知道。
有些恍惚地回憶起臨死前顧川深那慌張的眼神。
大約是我看錯了吧。
目光不自覺地越過人群。
看著遠處那個與人群背道而馳,校服外套的拉鏈拉到頂,遮住小半張臉的顧川深。
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
頭疼得更厲害了。
重回十八歲的第一反應是,再也不想在二十二歲那年死掉。
太痛了。
然而可怕的是,我腦海里,根本沒有關于二十二歲那年死亡的始末。
有種命運避無可避,終將會走向同一條河流的即視感。
我努力扮演十八歲的許未秧,上課,做題,和閨蜜林曉曉插科打諢。
十八歲的我是學霸,只是重回四年前,學業不是負擔。
唯一有變化的是,顧川深。
印象中以往每次大考放榜,我和他必第一時間沖向公告欄,不是看自己第幾,而是找對方名字。
我們搶年級第一斗得水深火熱的事,全班同學都知道。
但那只是獨屬于青春期的幼稚和較真。
無傷大雅。
可現在,我明顯感覺到顧川深對我的躲避。
如果是因為那個吻,那也太傷人了。
人之將死,其吻也善。
他就不能當什么都沒發生過嗎?
我私底下在課后堵過他。
「顧川深!」
「你也重生了,對嗎?」
他垂眸,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沉默了幾秒,他終于抬眼,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我追問,「你為什么躲我?」
「如果是因為……」
他打斷我,「沒在躲你。」
「許未秧,我們也不是那種親密無間的朋友關系啊。」
我和他隔了幾級臺階,清晰地看到他揚起嘴角,語氣嘲諷:
「再重活一世,我不過是不想再過那種和你斗得死去活來的生活而已。」
「很幼稚。」
我沉默片刻,與他眼神交鋒,沒敗下陣來。
反唇相譏:
「那太好了。你以為我想看你這張臭臉嗎?」
又嘴硬道:
「我不過是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畢竟如果按照前世軌跡,我又在二十二歲死了的話,臨死前又會親你一口,你不得惡心死?」
顧川深身體驟然一僵。
猛地別開臉:「我也不記得了。」
「不想死還不簡單?我們老死不相往來就好了。」
說完,他幾乎是粗暴地擦著我的肩走過去,力道大得讓我踉蹌了一下。
始料未及的回答。
他也跟我一樣,失去了有關我死因的記憶?
我盯著他消失的方向,一時有些茫然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