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榜十年張帥從賽馬的馬背上掉下去了。因為他根本不會馬術,也不知道速度賽馬怎么比。事實上,今天是張帥第一次騎馬,為了考小說家證。為了根治書籍、網絡、影視作品中傳播的阻礙社會進步的不良信息,聯合國通過了“...
趕車
正值夏末,就如同首都每年的氣候一般。此時此刻,是一段略顯漫長的雨季,天空中總是陰云密布、空氣里彌漫著濕潤的雨氣。但是,他們從公寓樓后的逃生門出來時,卻是艷陽高照的天氣。
正午,大雨剛剛下過,太陽掛在薄云之外,雨水積成的水坑泛著陽光的光澤。
“雨停了,看起來會是個好兆頭。”從樓梯間逃出來的李要命瞇著眼睛,看向遠方的太陽道。
“沒想到你還挺迷信的。”張帥帶著些許嘲諷的語氣說道,“我可不記得給你寫過這種設定。”
李要命盯著天空若有所思了一會兒,而后轉過頭對上張帥的目光道:“我從來不信這些,幸運啊、征兆之類的事情。”
“但是,為了讓你繼續寫小說,我會相信所有可能性。”女人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眼睛中倒影著陽光的光暈。
就在張帥打算狠狠地感動一把時,她紅唇微揚,笑道,“畢竟,如果你的小說停在這里,我不就死了嗎?”而后做了一個卡脖子的手勢,嚇得張帥后退了兩步。
女人伸出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后一把將張帥拉上了車。
“去首都站。”她一邊打開訂票軟件,一邊朝張帥伸出手道,“身份證給我,你剛去考完小說家證,應該不至于不帶吧?”
“那肯定啊。”他不假思索地點頭,而后脫下為了答案特意買的便宜西裝,從自己縫的內側口袋里,掏出一個塑料文件袋,遞給女人。
他看著女人涂了亮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拿著他的身份證,在手機上飛速操作了一番,而后抬頭說道:“只剩下最后兩張票了,好在搶到了,在一個小時候。”
“師傅,拜托快一點,我們趕車。”張帥不得不承認的是,李要命對待別人的態度還是挺溫和的,像個淑女,直到她別過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張帥才在心里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天啊,他在想什么。
司機小哥摸了把剛染的黃頭發,目光落在導航上紅得發紫的路線:“你說快點……但現在可是首都的晚高峰。”
“你們幾點的車?”他轉過頭看向李要命道。
“四點。”
“有點懸吶。”瘦小的司機轉過頭,對著后視鏡里李要命的視線說了句,“不過,我試試吧。”
隨著出租車發動,李要命把玩起張帥的準考證,而后評判道:“考馬術,穿西裝,和洞洞鞋。你要是過了,那肯定是上帝造福全部考生的奇跡,大家都能過。”
“我這是為面試特意買的好吧!”張帥一把搶過準考證,憤怒道,“我還以為會考系統解剖,我壓了這道題,看了好長時間解剖課的!再說了,誰能想到小說家證答案會考賽馬?”
女人捏了捏張帥的準考證道:“我說你啊……”
“賽馬可是小說家證的基礎項目。”一直沉默寡言的司機小哥,掰了一下后視鏡,透過后視鏡看向張帥,波瀾不驚地開口道,“這可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人、人盡皆知?”張帥瞬間沒了氣焰,抱著下巴,開始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諸如,明明前年考的系統解剖,今天肯定是標本制作啊!賽馬這個科目,之前從來就沒聽說過,怎么會是人盡皆知啊?天啊,我答案之前自以為是復習的那些東西,該不會根本就不著邊吧……
“對啊,你要是不知道的話,恐怕其他科目的成績也不會高的。”司機小哥又摸了把剛染的頭發,繼續在空曠的街道上慢悠悠的行駛。
“但是,師傅,現在的路況很好,我們趕車著急,要不您再快點?”李要命向前傾了傾身子,客氣地開口道。
小哥再次掰了下后視鏡,繼續用慢吞吞的聲音開口說道:“可是,無論是降速還是加速,后面的車,可都緊緊追在身后。”
李要命向后瞟了一眼,然后伸手阻止了張帥轉頭的動作:“糟了,是寫作督查會的人。”
司機小哥輕輕敲了敲鍵盤,撇了一眼后視鏡,語氣輕快地說:“這是我頭一次見到貨真價實的寫作督查會,心里有點激動呢。”
“師傅,您把我們就近放在地鐵站口吧,我們坐地鐵走。”李要命說著,再次裝作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后面的車子。
“小妹,你該不會寫了什么違規的東西吧?”司機對著后視鏡中李要命的眼睛,提問的聲音依舊平緩。
“不是我,是他。”女人指了張帥一下,瞬間讓張帥想要找個地縫鉆進去。
“無證寫作啊——”小哥拉長尾音,透過后視鏡打量了張帥一遍,“那可是要交一百萬罰金,十年都不允許報考小說家證答案的。”
“就這個地鐵站吧,我現在結賬。”李要命掏出手機,正準備掃后座上掛著的付款二維碼,司機小哥卻一把將二維碼拿回去放到副駕駛座上。
司機揚了揚嘴角,笑了一下道:“這里距離首都站,坐地鐵要至少五十分鐘,出站后,到站臺還有十五分鐘的步行路程。以現在這個情況來看,WIS 至少有五輛車在身后跟著,再加上現在首都站前的擁堵情況,你們是根本沒法從地鐵站打車去站臺的。”
李要命咬了咬唇,收起手機,沒說話。
“也就是說,如果你們現在乘地鐵走,肯定趕不上車。”司機收起二維碼,指了指后面的方向道,“如果趕不上四點的車,肯定會被督查會的人抓走。”
“一、一百萬罰金。”張帥看看地鐵站口,又看了看司機小哥,聲音顫抖地說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師傅?”
“只剩下一個辦法了。”司機說著,從側坐掏出保溫杯,喝了一口水道,“我甩開他們,然后快點送你們去車站。”
“那就拜托你了,師傅。”張帥做了一個雙手合十的請求手勢,就在司機麻利地換擋,出租車飛一般地沖出去后,才意識到小哥所說的“甩開他們”的意思。
司機一腳油門,張帥便重重地摔到后座上,李要命倒是緊緊抓住了把手。
小哥再次換擋,車子便輕易超過了前方的幾輛車子。張帥要開車窗,從因車速變得強勁的風和身邊車輛的鳴笛聲中,終于確認了他們的處境。
“快關上窗戶,督查會的人會看見你。”李要命一個探身,將后座的窗子搖了上去,然后補充一句道,“到時候他們拿出警鈴,我們只會更危險。”
“沒事。”司機小哥輕笑一聲,利落地轉動了一把方向盤,“他們能違反的交通規則,我也不是不行——”
話音未落,車子便直沖著空曠的人行道駛去。
“刺啦——”一聲車輪摩擦混凝土花磚的刺耳響聲,出租車開始顛簸地行駛在人行道上。
司機瞥了一眼后視鏡里漸行漸遠的督查會車子,又確認了一遍前方無人,于是換了把擋,猛地踩了一腳油門,出租車便在人行道上飛馳起來,卷起陣陣塵土。
他狠狠地轉了一把方向盤,車子便忽的一下拐進了右手邊的小路。
緊接著是又一陣加速,出租車搖搖晃晃地駛入了高架橋。
“我想暫時甩開他們了。”司機小哥的語氣依舊四平八穩,好像剛剛的飆車只是一場不小心的意外。
“太好了。”張帥抹了把汗,舒了口氣道。
司機輕笑一聲,指了指手腕上的表道:“距離發車還有二十分鐘,下了這座橋,就是最擁堵的地方了。”
“今天全部的車票已經買完沒法改簽了,明天最早的票也是晚上。這段時間 WIS 肯定會調查出來我們想跑,在首都待到明天晚上,恐怕兇多吉少。”李要命一邊翻車票一邊說。
“也就是說,如果不登上這趟高鐵,就會被寫作督查會的人抓住。”想到會被罰款一百萬,張帥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但是,小哥,你知道競技馬術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嗎?”司機回過頭,對張帥微微一笑。
張帥搖搖頭,自然是不知道答案。
“膽量。”他說著,已經將車子駛入了應急車道,并猛地踩了一腳油門。
“師傅,你怎么知道這么多……”張帥詢問的話還沒問完,出租車已經駛出了高架橋,但是一下橋,便匯入了動彈不得的擁擠車流中。
“堵成這樣的話,開車肯定趕不上了。”司機小哥再次掏出保溫杯喝了一口水道。
“如果我們下車跑過去的話,不行,距離太遠了……”李要命抱著下巴思考道。
司機透過倒車鏡看了兩人一眼,而后調轉車頭,朝著停車場空地的方向駛去,而后在最近的停車位上停車。
“謝謝您師傅,我們跑著過去試試。”李要命一邊道謝,一邊探身拿過副駕駛座上的收款碼付款。
“那樣的話,肯定趕不上的不是嗎?還有 2 公里呢。”小哥說著,打開后備箱,將便攜電動車掏出來,打開電動車問,“能載兩個人,會騎嗎?”
“不、不會。”張帥撓頭承認后,才發現小哥并沒有問自己。
李要命點點頭,接過司機小哥遞來的車鑰匙。
“停在首都站 2 號口門口就行,那里上車最近,鑰匙放在扣手里,我一會兒去取。”
他看了張帥一眼道:“我也曾經在首都中文大學懷揣過寫東西的夢想,也考下過證。但是那之后才發現,我并不適合那個。還是開車更有趣。”
“謝謝。”李要命一邊說著,一邊拍了一把沉浸在驚訝中的張帥。
“……我們該怎么答謝您?”張帥這才回過神來道謝。
小哥摸了一把黃頭發,微微笑道:“給我個好評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