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時，普姆央金一身軍裝，清冷孤高得仿佛岡仁波齊峰的雪，好像不識人間煙火一般。她和部隊里活潑的女兵不一樣，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程景曜一眼就相中了她...
是普姆央金。
她依舊穿著一身軍裝，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剛才的話。
只是深沉的目光直直落在程景曜身上。
程景曜被看得有些不安，無意識地攥緊了身側的手。
正要開口，普姆央金就移開了目光，看向程景曜身后的嘉木，聲音溫柔。
“我來給你送飯?！?/p>
說著，她將手中的飯盒遞了過去。
程景曜心中一顫，只覺得剛才獨自忐忑的自己有些可笑。
聽沒聽到那些話，都不會影響普姆央金。
唯一能讓她有所波動的，只有嘉木。
程景曜看著素來冷淡的普姆央金望向嘉木時柔和的目光，心好像被針扎了一下，酸脹刺痛。
嘉木接過飯盒，還熱情邀請程景曜：“程老師，一起吃吧?！?/p>
程景曜卻不想再看他們親密相處，擠出一絲笑說：“你們吃吧，我吃食堂就好?！?/p>
說完，他看都沒看兩人，就大步離開。
嘉木似乎叫了他一聲，程景曜只當沒聽見，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直到冰冷的空氣猛地涌入鼻腔，程景曜凍得打了個哆嗦，才后知后覺地回過神來。
他已經走出了教學樓。
校園里，雪花漫天飄散。
好幾年沒見到這樣大的雪了，程景曜恍惚間想到剛來那年的冬天也是這樣的大雪。
那時他還在農場工作，為了找一只走失的小羊羔，頂著風雪走進白茫茫一片的草原。
卻迷了路，還遇上了餓得發狠的攔路野狼。
千鈞一發之際，是普姆央金一箭射殺野狼，將嚇壞了的他拉上馬背。
濃烈的藏香將他包裹，程景曜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耳邊響起普姆央金溫柔又令人安心的聲音：“別怕，我在?！?/p>
有那么一刻，程景曜覺得自己的愛有了回應。
可后來，他再問起那天，普姆央金卻只說：“保護人民是軍人的職責。不論是誰，我都會救的?！?/p>
之前，程景曜只當她還沒開竅，只想再熱情一點，讓他明白自己的心。
可現在……他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冰冷的觸感從掌心連通心臟。
他不再強求了。
那顆心始終捂不熱，他不想再為難自己了。
程景曜輕嘆一口氣，心恢復了平靜。
正想轉身去食堂，周圍突然一暗，一把傘撐在頭頂，將漫天飛雪隔絕在外。
一縷似有若無的藏香縈繞在鼻尖。
程景曜心一顫，驀然回眸，目光猝不及防地跌進普姆央金深邃的眼中。
“風雪太大，小心感冒。”
她的神色隱在傘下的陰影里，讓人看不真切。
可聲音壓得低，流露出一絲溫柔。
她是在關心自己嗎？
程景曜愣了下，心不可避免地暖了一瞬。
正想點頭應下，就聽她接著說：“你還要上課，萬一傳染給別人怎么辦？”
程景曜一怔，這才察覺自己的自作多情。
普姆央金不是擔心他，是擔心自己上課時傳染嘉木。
那點溫暖瞬間褪去，心好像被凜冽寒風吹透，冷得他發顫。
程景曜只能攥緊了手，強壓下心中難受：“知道了，我這就回去?！?/p>
說著就要離開。
普姆央金卻拉住了他，眉頭緊了緊，有些猶豫地開口。
“我聽說，你遞交了回鄉的申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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