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他不知道為顧星晚流了多少淚,但這一次為的只是錯付一生的自己。見顧星晚把高奕澤帶進家里又關上門,梁景錚緩和心緒,頭也不回地走過她的家門。可就在他走到村口時,身后傳來尖銳的鑼聲。“梁景錚!你個臭小子...
次日一大早。
顧星晚帶著梁景錚和高奕澤坐上去縣城的長途車。
梁景錚剛選了個靠窗的位置,高奕澤卻直接擠開他坐下。
“星晚,我不太舒服……”
高奕澤矯情地說著,還順手把顧星晚拉過來坐著。
顧星晚有些無奈,傾身幫他打開車窗。
而后才轉頭看向梁景錚,語氣有些歉意:“奕澤他容易暈車,我們先照顧著他吧。”
一字一句,都在維護高奕澤。
梁景錚提著袋子的手緊了緊,一聲不吭地坐到她們后面。
車子啟動,緩緩駛離。
梁景錚看著車窗外一望無際的麥田,感慨萬千。
兩輩子以來,除了被賣到山的那一邊,他從沒離開過村子,也從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
在這一刻,他真正有了重生的感覺。
前面高奕澤和顧星晚一直在說話,內容都是他不懂的東西。
梁景錚看見田里有幾個孩子在撒歡,不由想起小時候。
那時他八歲,被喝多了的父親打的遍體鱗傷,而母親抱著剛出生的弟弟冷眼旁觀。
直到父親打累了,他才跑了出去。
他躲在草垛后面哭,碰上了放牛回去的顧星晚。
哪怕自己的記憶已經經過半個世紀的洗禮,梁景錚依然記得那個女孩的誓言。
她說:“別怕,我以后去當兵,保衛國家也保護你。”
她還怕他不信,伸出小指又說:“我們拉勾,長大以后我嫁給你做你老婆,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
想著想著,梁景錚紅了眼。
他用一生深愛的女人,終究是虛無的……
這時,顧星晚突然起身坐到他身邊。
見他兩眼通紅,她皺起眉:“怎么了?”
梁景錚斂去眼底澀然,余光看了眼前面已經昏昏欲睡的高奕澤:“沒什么。”
沉默間,顧星晚躊躇了很久才重新打開話匣子:“景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梁景錚怔住。
她又繼續說:“打從你不想定親那時候開始,你整個人就變了,和我……也不親近了。”
顧星晚看著他,眼神中是似有若無的擔憂。
梁景錚垂眸:“我……”
他剛開口,高奕澤就迷迷糊糊呢喃:“星晚,我好想吐……”
顧星晚立刻起身過去,把他扶正又把窗口開大:“再忍忍,馬上就到了。”
面對這一幕,梁景錚重新望向窗外,含淚一笑。
因為當局者迷,所以顧星晚永遠不會知道他為什么變了。
兩個小時后,三人在火車站下了車。
顧星晚去買票,高奕澤軟磨硬泡地也要跟著。
梁景錚站在門口,環顧著陌生的一切。
忽然,一個蓬頭垢面地老頭子扯了扯他的衣服:“小伙子,你看見我家老太婆沒?”
梁景錚還沒反應,一旁的車站秩序員就提醒道:“你別理這個老頭子,他老伴兒三十年前跟別的男人跑了,后來他瘋了,天天來這兒等他老伴兒。”
聽到這話,他的心不由一縮。
這個老頭子和上輩子的他何其相似,如果這一世的他還跟上輩子那樣,是不是也會像老頭子一樣……
面對老頭子祈求答案的目光,梁景錚看了眼跟高奕澤站在一起的顧星晚。
他拂去老人肩上的枯葉,輕聲開口。
“別等了,她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