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按著我的頭砸向水面。我拼命掙扎，卻始終無法掙脫他的魔爪。水源源不斷涌入我的口鼻，我嗆得不住咳嗽，卻又因此吞入了更多水。幾十秒的時間就好像一輩子那么漫長，好不容易等到陳向東薅著我的頭發(fā)把我拎出水面...
我爸的嗓音抖得厲害，手里拎著的特意從北京捎來的兩盒稻香村糕點”啪嗒“掉在地上。
我媽臉上的笑容還凝固在嘴角，眼神卻已經(jīng)寸寸結(jié)冰。
陳向東像觸電一樣從我身上彈起來，褲子都來不及提好就踉蹌著后退：
”爸！不是……您聽我解釋！“
我媽沖上來用大衣裹住我時，我渾身都在打擺子。
我媽心疼地撫上我被陳向東打得高高腫起的臉，
我卻顧不上和他們訴說委屈，而是顫抖著指向燒成灰燼的火堆，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爸……他們……“
”他們把奶奶的牌位……“
我爸的腳步猛地一頓。
他緩緩轉(zhuǎn)頭，目光落在火堆里那塊殘存的木片上。
上面還隱約可見金漆描的”蘭“字最后一筆。
我媽的珍珠項鏈突然斷了。
那是奶奶臨終前親手給她戴上的。
”陳、向、東。“我爸的聲音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每個字都在發(fā)抖，”你記不記得，這塊牌位的木料是怎么來的？“
被燒毀的牌位殘片上隱約可見年輪的紋路，那是百年以上的黃花梨才有的鬼臉紋。
”你十歲那年差點病死……“我爸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是你奶奶連夜跪著求人，用祖?zhèn)鞯狞S花梨首飾盒換來兩支盤尼西林……“
陳向東的膝蓋肉眼可見地軟了一下。
他當然記得。
那件事我們也都知道。
奶奶當?shù)羲詈笠患迠y時說過：”這木頭能救東子的命，值了。“
是后來爸爸當上主任有出息了，家里有錢了，爸爸才又把首飾盒贖了回來。
奶奶去世時本來說要把首飾盒留給我打嫁妝，是爸爸說要用最好的料子給奶奶刻牌位。
猶記得奶奶臨終前還握著陳向東的手說：”東子，以后你要護著書華。“
對比如今我狼狽的樣子，更覺諷刺。
”爸！不是我！“陳向東突然指著白曉月尖叫，”是她偷拿的！我不知道她敢——“
白曉月轉(zhuǎn)身就要跑，卻被我媽帶來的司機一把拽住辮子。
她害怕得大叫：”我就是看祠堂有幾塊舊木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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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沒說完就被我爸單手拎起來，像拎一只待宰的雞仔。
”噗通！“
白曉月被頭朝下按進水缸時，我清楚地看見她手腕上戴著的銀鐲子，那也是奶奶的遺物。
陳向東剛要撲過去，我媽抄起喂豬的泔水桶就潑了他一臉：”急著給你的姘頭陪葬？“
她摸到我腫得老高的腳踝，碰到我破皮的嘴角，最后停在我被燒紅的手指上——那里還死死攥著半片錄取通知書的碎片。
”三十二！“我爸的計數(shù)聲比冬天的井水還冷。
白曉月被拎出來時已經(jīng)翻了白眼，褲襠濕了一大片。
我爸還要按，她口袋里突然叮叮當當?shù)舫鰩讉€金燦燦的東西。
那是奶奶牌位上嵌的金箔福字。
場面瞬間炸了。
”這是盜祖墳啊！要斷子絕孫的！“
”不是我！“白曉月尖叫著去抓陳向東，”是他說以后會娶我，他說這里就是我的家，讓我想拿什么隨便拿——“
”啪！“
陳向東一巴掌把她扇暈過去，轉(zhuǎn)身噗通跪在我爸腳邊：
”爸！你別聽這個***胡說八道！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我真的毫不知情啊！“
”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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