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生語氣有點遺憾:“我還想著下個星期圖書館開放,和她去套套近乎呢!”宋逾白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然后又平淡地收回來:“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不合適,別亂招惹人。”他現在對林秋恩的看法是改變了些,但這...
林秋恩沒有直接答應下來,只是朝他笑得溫和:“等到時候再說,你趕緊去忙工作吧,這么多工人都等著呢!”
旁邊還有同事在,陳啟明不好再說什么,和小伙腳步匆匆離開。
林秋恩自己在河邊坐了一會,便離開了,這次沒再遇到宋逾白。回到宋家時,楊清蕓在午睡,她腳步很輕的進了自己房間。
床頭還放著昨天晚上沒看完的讀者文摘,林秋恩半倚在床上看了一會書,想練一練字,又想起來那個筆記本已經用完了,小鉛筆頭也只剩下了一點。
她在心里算了算,有些沮喪,要練字得有一個好鋼筆才行,那些品牌的鋼筆自然是不用說,她現在全部的錢拿出去都買不到。一支英雄牌或者永生牌的鋼套金筆都要二十元左右,算得上奢侈品了。
就是很普通的鋼筆也要好幾塊錢,這還不算長期消耗的墨水。
錢,果然很重要啊!
林秋恩無奈又繼續看書,都是過期的報刊雜志,上面除了短篇故事,連載故事也很多,但因為是舊書所以日期并不是連著的。那些連載故事看了個沒頭沒尾,真是索然無味。
翻到最后一頁,她眼睛在那行字停下來。
只見上面寫著征稿要求:短篇要求兩千字到五千字,根據作品內容,稿費三元到八元不等,連載書按字數算稿費,一千字兩塊錢到十塊錢不等,歡迎各位作者朋友踴躍投稿……
一千字最低就有兩塊錢呀!
林秋恩心動了,如果她去投稿是不是也能獲得稿費,上一世她也投過稿子,寫得多是一些世情狗血故事,當時在公園認識的朋友看來,還笑話她平時看著文文靜靜,寫出來的文字竟然這么‘奔放’……
其實她只是長期壓抑的生活無處發泄,就全部換了另外一個身份在小說的世界里馳騁人生,里面的主人公大多性格不羈,敢愛敢恨,和她本人截然不同,也難怪朋友覺著好玩。
她記得當時有篇連載小說在故事會里面還挺受歡迎,也是當時孤獨人生里唯一的寄托了。
可惜后來接到宋逾白要調回京北的消息,她激動萬分,把寫稿子的事情拋下,全心全意收拾自己收拾那個冷清清的家,只等著他回歸家庭,能看到自己并非那樣一無是處。
最后等來的不過是離婚書……
長出一口氣,林秋恩從那些情緒中掙扎出來,開始研究投稿的事情到底靠譜不靠譜。
她那時候投稿比較是十幾年后了,大家的思想開放程度很高,八卦狗血故事都很受歡迎,但放到八十年代會不會被人罵低俗淺薄,玷污文學氣息呢?
看了看讀者文摘,上面的文章大多是一些名人軼事、社會現象、人生哲理,詞藻華麗大道理很多,她那些‘狗血愛情故事’應該會被罵死吧?
林秋恩小臉苦巴巴的,瞅著自己用完的本子和只有拇指長短的小鉛筆頭,長嘆一口氣,就算她有勇氣投稿子,現在連個信紙和鋼筆都買不起,也是沒用呀!
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不對,她不是英雄,她應該算一個美女,之前朋友說她長相溫婉卻明媚,像春風里搖擺的小白花,如果不是嫁了宋逾白,換作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愛上她。
發現自己竟然厚臉皮起來,林秋恩捂住臉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傻樂了一會,外頭陽光正好,三十幾歲的靈魂,那么一瞬間回歸到了二十妙齡少女身上。
她依舊活潑對未來充滿幻想,那些壓抑的糟心的過往,如同破不出的噩夢,早已遠離而去。
現在的林秋恩是二十歲,不愛宋逾白,有自己工作的林秋恩。
這時房門被敲響,外面是楊清蕓的聲音:“秋恩你是不是回來了?”
林秋恩連忙從床上坐起來應了一聲:“蕓姨。”
她穿了鞋打開房門,門外楊清蕓臉上也帶著溫柔的笑意,不似十幾年后把兒子的離心全部怪到她身上,只會歇斯底里謾罵。
“不是去和啟明出去玩了,怎么回來這么早?”楊清蕓眼中關心不是假意,她拉著林秋恩的手:“他把你送回來的,發生什么事情了?如果不喜歡也不打緊,咱們宋家的閨女是他高攀才對……”
林秋恩心中劃過暖意,她順著楊清蕓的力道往外走,笑著解釋:“是他工廠臨時有事,要他回去解決技術問題,他還說了下次要請我看電影。”
楊清蕓是過來人,知道男女單獨去看電影代表什么意思,原本期待林秋恩和陳啟明成一對,聽到這話卻又不樂意了:“哪里有這么快的,才第二次見面,還不知道他人品怎么樣呢!不行不行,秋恩,你聽我的,不能這么快應下來!”
林秋恩覺著好笑,說話間也帶了點小女兒的嬌態:“蕓姨,你不是說宋叔叔介紹的,人品肯定是好的嘛!”
“傻!他們大男人知道個什么,就知道是正式工,人老實,那就是人品可靠了!”
楊清蕓拉著她的手坐在沙發上,像一個母親那樣細細囑咐:“買豬看圈,嫁人看院!這男人的人品固然重要,但他父母是不是好的,更重要!而且男人呀,婚前婚后兩張臉,你才見一面就知道他好了?他母親好,你嫁過去的日子才能真的好!”
林秋恩心中說不清什么滋味,上一世楊清蕓到了最后謾罵自己的言語何其傷人,可到底也沒有把她趕出宋家的家門。設身處地換位思考,如果她是蕓姨,又怎么可能不會埋怨自己呢?
所以哪怕最后她同宋逾白走到離婚那一步,她也從來沒有怪過蕓姨半點,如果不是當年蕓姨和宋叔叔收留,她連一個孤單單的家恐怕都沒有。
林秋恩反手握住楊清蕓:“蕓姨,我知道了。”
楊清蕓這才笑起來:“秋恩你記住,你在我家里住著,就是我們宋家的人。陳啟明是不是你宋叔叔介紹的并不重要,你喜歡不喜歡才最重要。”
林秋恩想到陳啟明,也跟著笑了:“蕓姨,他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