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穿越無科技非爽文,804年唐憲宗初立,財政枯竭(兩稅制難解藩鎮截流),朝堂爭論放棄安西。年僅16的皇子李琰泣血***,帝怒斥:“爾欲效班超耶?庫無錢帛,馬無蹄鐵,何以西征!”終許其“自募兵甲,生死勿論...
**地點:長安·西市**
**時間:次日清晨**
長安西市,這座帝國最繁華喧囂的貿易中心,即使在寒冷的冬日清晨,也已人聲鼎沸。胡商的駝隊叮當作響,滿載著來自遙遠西域的香料、寶石和毛皮;漢商的店鋪鱗次櫛比,絲綢、瓷器、茶葉琳瑯滿目;操著各種口音的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然而,今日西市的焦點,卻并非這些貨物,而是市口那片臨時清理出來的空地上,豎起的一面簡陋卻異常醒目的大旗!旗面是素白的麻布,上面用濃墨寫著一個遒勁有力、殺氣騰騰的大字——“募”!
旗下,擺著一張條案。夔王李琰,竟真的只穿著一身便于行動的窄袖缺胯袍,外罩一件半舊皮甲,腰懸佩刀,親自坐在案后。他身旁只站著寥寥幾名同樣甲胄在身的王府侍衛,神情肅穆。
案前,空蕩蕩的。只有一些好奇的市民遠遠地圍著,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看哪,真是夔王爺!”
“募兵?去安西?瘋了吧?”
“聽說他把御賜的金麒麟都砸了賣錢了!”
“嘖嘖,敗家啊!安西?那地方還在嗎?吐蕃人兇得很吶!”
“就是,去了也是送死!誰那么傻?”
“不良人也收?王爺這是要干什么?招攬亡命徒嗎?”
嘲弄、懷疑、不解、看熱鬧的目光如同潮水般涌來。冷風吹過空曠的場地,卷起地上的塵土和碎雪,更添幾分蕭瑟。王府侍衛的臉上都有些不自在,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時間一點點過去,辰時已到,除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竟無一人上前應募!
李琰端坐不動,面色沉靜如水,仿佛對眼前的冷遇毫不在意。但他的手指,在案下已悄然攥緊。他預料到艱難,卻沒想到第一步就如此難堪。安西的遙遠與兇險,吐蕃的積威,朝廷的冷漠,像三座大山,壓在每個長安人的心頭。
難道,真的無人敢應這“盼王師”的泣血之召?
就在這尷尬沉悶的氣氛幾乎要將人凍結之時,西市喧囂的人群邊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讓開!都給老子讓開!”一個粗豪、蠻橫、帶著濃重市井痞氣的聲音炸響。
人群像被劈開的波浪般,不由自主地向兩邊分開。只見七八條漢子,簇擁著一個為首之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為首那人,約莫三十許,身材并不算特別高大,但極其精悍,像一頭繃緊了筋骨的豹子。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打著補丁的舊軍服(不知是哪支府兵淘汰下來的),外面胡亂套著一件臟兮兮的羊皮襖,敞著懷,露出虬結的肌肉和幾道猙獰的舊傷疤。臉上胡子拉碴,左邊眉骨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讓他原本還算周正的臉平添了幾分兇戾之氣。他眼神銳利如鷹,帶著一種看透世情的冷漠和一絲玩世不恭的痞氣,目光掃過之處,連那些議論紛紛的市民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噤了聲。
他身后跟著的幾人,也是形貌各異,有的眼神兇狠,有的透著狡黠,但無一例外,身上都帶著一股子草莽江湖的煞氣和桀驁不馴的味道。他們腰間鼓鼓囊囊,顯然都暗藏著家伙。
“不良人!”人群中有人低呼出聲,帶著明顯的畏懼。
為首那疤臉漢子,正是長安西市一帶赫赫有名的“不良帥”之一——裴十三!他本名已無人記得,只因當年在萬年縣衙當差時排行十三,又因行事狠辣、不按常理出牌,得了這個諢名。后來不知犯了何事,被革除公職,成了游蕩市井、黑白通吃的狠角色。
裴十三帶著手下,徑直走到李琰的募兵案前。他歪著頭,上下打量著端坐的李琰,眼神里沒有尋常百姓對王爺的敬畏,只有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絲……興趣?
李琰也抬起眼,平靜地迎上他的目光。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無聲交鋒。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看熱鬧的人群屏住了呼吸。王府侍衛的手都按在了刀柄上,如臨大敵。誰都看得出,這群“不良人”絕非善類。
裴十三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那笑容卻沒什么溫度。他伸出粗糙的大手,用指關節在條案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三下。
“咚!咚!咚!”
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然后,他微微躬身,抱了抱拳,動作隨意中帶著點江湖氣,聲音洪亮,帶著一種玩味的腔調,響徹整個西市口:
“夔王爺,您這買賣……夠大!夠險!夠他娘的帶勁兒!”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李琰身后的“募”字大旗,又落回李琰臉上,眼中那點玩味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罕見的、近乎野獸般的兇悍與狂熱:
“長安城里,太平飯吃膩味了!兄弟們這把骨頭,早想找個夠分量的地方,賣個好價錢!”
他猛地一拍胸膛,震得皮襖上的灰塵簌簌落下,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
“裴十三!帶西市兄弟七十三口!愿隨王爺,萬里赴死!會一會那吐蕃狗!去安西……撒把野!王爺,您……敢收嗎?!”
“敢收嗎?!” 他身后的不良漢子們齊聲吼道,聲浪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帶著一股亡命徒特有的瘋狂與決絕!
整個西市口,瞬間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李琰和他面前這群兇神惡煞的不良人身上!
李琰看著裴十三那雙燃燒著野性與兇悍的眼睛,看著這群被長安主流唾棄、卻在此刻爆發出驚人血性的亡命徒。他胸中那團火焰,仿佛被猛地澆上了一瓢滾油!
他緩緩站起身,沒有回答裴十三“敢不敢收”的問題,而是直接走到條案旁,拿起一支飽蘸濃墨的毛筆。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他俯下身,在那份空白的募兵名冊第一頁,揮毫寫下了三個鐵畫銀鉤、力透紙背的大字:
**裴十三!**
墨跡淋漓,仿佛帶著殺伐之氣!
寫罷,李琰擲筆于案,抬起頭,目光如電,直視裴十三,聲音斬釘截鐵,響徹全場:
“裴十三!安西路上,敢死營先鋒官!就是你了!帶著你的兄弟,站到旗下來!”
“諾——!!!”裴十三眼中兇光暴漲,咧嘴大笑,露出一口白牙,再無半分痞氣,只有嗜血的興奮!他猛地抱拳,重重一禮!隨即一揮手,帶著七十三條兇悍的漢子,如同找到了頭狼的狼群,轟然站到了那面素白的“募”字大旗下!他們站姿各異,卻自有一股剽悍之氣沖天而起,瞬間驅散了場中的蕭瑟!
這一下,如同在滾油鍋里潑進了一瓢冷水!
圍觀的人群徹底炸開了鍋!
“天爺!裴十三這殺才真投了!”
“王爺……王爺真敢收不良人啊!”
“瘋了!都瘋了!”
就在這時,人群外圍,一個穿著錦緞、面容清俊、氣質儒雅中帶著一絲英氣的年輕人(世家子弟代表,如崔琰),在幾名健仆的簇擁下,遠遠看著這一幕。他本是受家中長輩之命,來看看這“荒唐王爺”如何收場,此刻眼中卻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光芒。
而在西市一座掛著“康薩寶”胡商招牌的高樓窗口,一個穿著華麗粟特錦袍、深目高鼻、留著卷曲胡須的中年商人(米羅斯),正端著銀杯,饒有興致地俯視著下方那面“募”字旗和旗下那群桀驁的身影。他深邃的眼眸中,精光閃爍,低聲用粟特語對身邊的管事道:“去,打聽清楚那位王爺變賣的東西……尤其是那件毀了的金麒麟。這位大唐王爺,有點意思。”
西市的風,似乎更烈了。那面素白的“募”字旗,在裴十三等不良人兇悍氣息的拱衛下,獵獵作響,仿佛在向整個長安宣告:一支注定充滿爭議與血火的隊伍,已在此刻,邁出了它驚世駭俗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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