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要解釋,竇嫣婉就輕笑:“譯城,明兒肯定是聽到你在這里,特意追來的。”竇嫣婉這句話,暗示了她是故意跟蹤他們而來。裴譯城臉色驟沉,扣住竇明手腕就往外走。寒冷的聲線隨著天空的雷聲同時砸下。“竇明,你整日...
竇明心口狠狠一震!
裴譯城恨她,卻從未想過這份恨意已經恨到骨髓!
心里傳來的密密麻麻的痛,讓她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時,竇嫣婉走了出來:“譯城,下雨了,送我回府吧。”
裴譯城轉身,從侍從手里接過雨傘,扶著竇嫣婉上了馬車。
竇明站在原地,一片片雨水打濕了衣裙,也侵傷了她的心。
原來,愛與不愛,早就昭然若揭。
她斂去心底的痛意,去見了管事。
話本,她賣了,但是她要改結局。
這份圓滿結局又何嘗不是她對裴譯城的執念。
既然是錯誤的,那就要修正過來。
和掌事商議好后,竇明就走出房間。
院子里,不少來聽戲的小姐圍在一起,議論聲如潮水。
“聽說,今年七夕宴的織女娘娘是竇家大小姐竇嫣婉,難怪裴世子上月差人從吐蕃運來冰玉,雕成月宮燈,原來是要替心上人撐場面。”
“可惜這對有情人,被竇明那個女太歲活生生拆散了,真盼她哪天遭報應,橫死街頭才好。”
竇明唇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
她的確是死,還是慘死。
又過了幾日,到了竇母的生辰宴。
賀禮在竇明出事前,就備好了,可她卻猶豫了片刻才決定去。
父親母親不一定想見她,但也是最后一次了。
一番梳洗過后,竇明就出了門。
門口,裴府的鎏金馬車已停在階下。
車簾掀開,裴譯城的聲音沒什么溫度:“今日母親壽宴,我與你同去。”
婚后,連回門他都躲著沒陪她。
可如今,竇嫣婉回來了,裴譯城就不躲了。
是去見誰,竇明心知肚明。
半個時辰后,定北侯府。
壽宴正盛,熱鬧喧天。
剛走進去,竇明就聽到前廳傳出的歡聲笑語。
她走上前,擠出微笑開口。
“父親,母親,我回來了。”
她屈膝行了個禮,又將賀禮遞給竇母:“愿母親,安康永駐,福壽延綿。”
其樂融融的氛圍瞬間冷凝。
竇父臉色冷沉:“你這不孝女還有臉回來!怎么不接著裝病裝死,讓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竇母也一臉失望道:“明兒,你真的太不懂事了!”
竇明張了張嘴,好幾次想解釋,卻又不知怎么說死而復生的荒唐經歷。
她其實,真的死了……
這時,竇嫣婉走上前,挽住竇父竇母的胳膊,溫柔出聲:“妹妹既已回來,便是喜事。今日生辰,別說不好的事。”
接著,又轉頭看向裴譯城:“譯城,你來幫我一起給母親切福壽糕可好?”
“好。”裴譯城眉眼柔和應了聲,就走了過去。
竇父竇母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她的親生父母,本該與她舉案齊眉的夫君,此刻卻與竇嫣婉言笑晏晏。
而她才是最多余的一個。
無論是活著,還是死去。
竇明沒去打擾這‘一家人’的溫馨,將賀禮遞給一旁丫鬟,就回了自己舊時的閨房。
房間里,還存著少女時的氣息。
墻上那幅畫,是她十歲生辰,竇父請畫師,給他們一家三口畫的。
那時,竇嫣婉還沒來侯府。
畫上的她臉上洋溢著燦爛笑容,竇父竇母眼里也滿是驕傲和寵溺。
竇明看了許久,眼眶逐漸濕潤。
許久,她深吸一口氣,翻出一個空箱子,準備將這些自己的塵緣之物全部都收了起來。
一收才發現,關于裴譯城的東西就占據了大半。
她送給裴譯城可全都被他退回的禮品,有八十八份。
她寫給裴譯城一封都沒拆開過的信,有九十九封。
還有,為他扎破了十個手指才繡好的荷包、費盡周折為他尋的夜光琉璃盞、在吐谷渾王庭苦等十日換來的九曲胡琴……
每一件,恍若都像是在告訴竇明,當初的自己有多用力去愛裴譯城。
冰涼的心像是被沸水燙了下,又疼又麻。
隨后,她將這些一一放進箱子。
只要不再將過往那些虛妄當作救贖,那些消不散的執念便再困不住她半分。
竇明收拾完,就走出房間。
路過前廳,里面依舊歡聲笑語。
她原本想悄然離開,余光卻忽然瞥見,一道長揖的身影。
“侯爺,夫人,晚輩林硯,特來賀壽。”
像一道驚雷,將竇明定在原地。
這聲音,分明就是那個折磨了她三日,剜去她十個指甲的山匪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