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覺沒有打擾他們。
一連幾天都窩在屋子里面養傷。
卻依然能聽到每日屋外的嬉笑。
和謝俞在一起這么多年,我從沒見過他對我笑。
見過最多的,是冷著的臉色,和抿成一條線的嘴角。
聽聞蘇蕓是謝俞尚未成仙時在人界的青梅,難怪能如此登對。
心頭還是忍不住酸澀幾秒,為過往的自己委屈。
我本想就這樣子一直躲著。
直到蘇蕓的生辰,謝俞為她風光大辦,邀請了眾多仙者前來。
我被命令必須出席。
他送來了一件鵝黃色紗裙,布料是上好的冰珺紗。
我最喜愛鵝黃色,也經常因為毛發厚重喜歡一切冰涼的東西。
我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記得我的喜好,收到這條裙子,我應當歡喜的。
可我身上遍布用地獄之火的傷痕,與之屬性相克,穿上身就如同刀割般痛苦。
猶豫再三,還是將裙子放下,穿了一身藍色布裙出席。
沒想到前來的仙者均是一席黃衣,只有我格格不入。
我愣了幾秒。
原來不是因為我喜歡黃色才挑選的黃色嗎?
罷了,不重要了。
謝俞目光觸及我身上的衣裳時頓了頓,臉色算不上好看。
“我送你的裙子為何不穿?”
蘇蕓眼中一下子蓄滿淚水。
“小白,你這是何意,為了與你交好,我還費盡心思做了一大桌菜肴,你這是看不上我嗎?嫌棄我是一介凡人?”
仙人是不用進食的,只有妖物和人類需要。
周圍人神色各異,與蘇蕓交好的小仙娥在一旁冷哼一聲。
“陪仙君幾百年,真把自己當主人了?!?/p>
“就是啊,一條狗都敢不把眾多仙者放眼里,改明日豈不是要招搖騎到我們頭上了?!?/p>
我不知所措,下意識看向謝俞,可他卻皺著眉一言不發。
心瞬間涼了半截。
也是,人界有句話叫打狗還要看主人,若他真的在意我,怎會允許其他人羞辱我呢?
害怕他們再將我送進那生不如死的地方,我只能主動道歉,夾起菜肴狼吐虎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p>
才吃一口,胃中一陣絞痛,直接哇的一下吐了出來。
是洋蔥。
每一道菜都放了洋蔥,可狗偏偏吃不了洋蔥。
謝俞搖頭嘆氣,眼中明晃晃地表露出對我的失望。
“謝小白,你是故意的?!?/p>
用的是肯定句。
我被嚇得渾身發抖,一邊吐一邊拼命往嘴里塞。
“不是……我吃……我吃……嘔……不要送我回去……”
“夠了。你莫不是瘋了?想把宴會搞砸嗎?”
謝俞阻止了我,忍不住低聲呵斥。
蘇蕓著急忙慌上前,俯身替我擦拭嘴角。
“我也沒想到你如此嫌棄我的手藝,吃不下就莫吃了。”
我在她的安撫下緩了過來,疑心自己錯怪了她。
可下一秒,整個人愣在原地。
她脖頸前的領口沒扣上,露出一塊金燦燦的長生鎖。
正是我母親去世后唯一留給我的遺物。
在我這個角度,看得格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