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孫邈偷偷溜進我住的小屋。
“小孩,你今天想殺人?”
我點頭承認。
腦海中浮現母親臨終前的模樣,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幾乎窒息。
我想念母親,想早點為她報仇,然后去找她。
今天書房里的仆人都休假去了,大部分保鏢也被陸總帶走,沈柔身邊只有一個狐假虎威的女仆——多好的機會。
殺了她們,把尸體藏進地下室,再解決那個***陸總……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無聲地笑了起來,仿佛已經得手一般。
孫邈不懂。
每當夜深人靜,我總會在夢中看見母親——她低著頭,一針一線地為我縫補衣衫,用那些沾滿屈辱的錢,換來一小包甜得發軟的桃酥,塞進我手里。
“晞晞寶貝,要快快長大哦!”
可每當我咬下一口桃酥,夢境就會瞬間切換——母親被各種男人按在床上掙扎的樣子,被針管刺入她的手背,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
這兩年來,每一個夜晚,噩夢都在提醒我。
孫邈俯視著近乎瘋魔的我,眼中滿是無奈。
“小孩,我教你技能是為了讓你自保,給你看的書,是為了讓你取得陸總的信任。等你洗清你母親的冤屈,我可以幫你成為真正的陸家千金,堂堂正正地活著……”
我沒有理會他,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瞪著眼睛,無聲地咧嘴笑著。
孫邈:“……”
良久,他嘆息一聲,像過去兩年里的每一個夜晚一樣,翻窗離去。
我抱緊枕頭,將它想象成母親的手臂,蜷縮著,慢慢閉上了眼睛。
……
雨季的A城格外陰冷。
今年的寒氣似乎能滲入骨髓。
陸總早年得罪黑道時落下的舊傷,在這樣的天氣里愈發折磨人。
關節處針扎般的疼痛讓他整夜難眠,脾氣也越發暴躁。
更令他煩躁的是公司里的暗流涌動。
沈柔和二姨太的娘家勢力為確立繼承人一事明爭暗斗,高管們分庭抗禮,每次會議都劍拔弩張。
但陸總心里清楚,這兩個兒子都不堪大用。
“啪!”
又一個茶杯在書房摔得粉碎。
陸總心情極其煩悶,想了想,決定搬到私人莊園休假,逃避一個月再說。
“備車!”陸總揉著隱隱作痛的膝蓋,陰沉著臉下令,“去莊園。”
隨行名單很快擬定。沈柔和幾位有孩子、家世顯赫的姨太太自然在列。
仆從只帶最得力的,我恰好也在名單中。
出發前,我負責整理文件。
等忙完再去廚房時,新鮮的肉菜早已被分完,只剩給多多準備的肉干孤零零地躺在冰箱里。
我盯著那些肉干看了許久,最終全部帶走。
“唉,你這丫頭總是最后一個。”頭發花白的管家見狀搖頭嘆氣,“就一天的路程,何必特意給多多帶干糧?湊合吃頓人食也無妨……”
他從懷里掏出一包壓縮餅干塞給我:“拿著吧,路上未必顧得上吃飯。”
我默默接過,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這次是我報仇最后的機會,我就沒想過能活著回來。